第748章：冷眼相待
一切都安排好后，阿昭和朔玉便带着巫宣与蛊七先行出发了。
巫宴已经从沈念安口中听说了他们在断崖下面发生的事，得知裴寂体内的冰隐针已经取出，顿觉庆幸。
“所幸阿丑公子如今平安无事，我本是请你们帮忙的，如若你们最后被害得性命不保，巫宴万死都难辞其咎！”
沈念安侧目看了巫仙一眼，嘴角挂着一抹不清不楚的笑。
“有仙儿姑娘在，谁敢取巫谷主的性命。”
巫仙没好气道：“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们想出气尽管来找我，与宴哥哥无关，更何况你们来云仙谷的目的本就不单纯，宴哥哥请你们帮忙的时候，你们完全可以拒绝的，但既然选择留下来，就应当清楚自己会面临什么样的选择，生死有命，倘若你们真出了什么事，也只能怪你们自己命不好，与我们无关！”
沈念安瞬间被她气笑了，不过能有这么个人护着，也算是巫宴的福气。
巫宴却不好意思道：“沈姑娘，仙儿太过意气用事，还请你不要跟她一般计较。”
“巫谷主多虑了，我若真有心跟她计较，她根本活不到现在，不过凡事皆有底线，我明白她对巫谷主的一番情意，但若是为了巫谷主而不加区别的伤害别人，那便是她的不对了。”
她凝声说着，视线缓缓落在巫仙脸上，蓦地加重语调。
“若旁人伤害过你们，你报复回去也无可厚非，但我们是来帮你们的，你仍是不分青红皂白的伤人，甚至在事后一点愧疚之心都没有，难道你就不怕自己的所作所为有朝一日会报应到巫谷主头上？”
巫仙闻言，瞬间慌乱起来。
“不会的，我会保护好宴哥哥的，我……”
沈念安轻笑一声，不等她把话说完便沉声打断了。
“仙儿姑娘，这世上可不是人人都讲道理的，岂不知报复一个人的方式有很多种，最残忍的法子便是杀了她所爱之人让她生不如死，所以你所谓的孤注一掷的为巫谷主好，有时候恰恰可能会成为悬在他头上的一把刀，终有一日定能害死他。”
巫仙闻之一震，下意识攥紧了巫宴的手。
裴寂见沈念安三两句就把人吓成这样，摇着头将她拉出去，嘴角带着一抹无奈的笑。
“她终究只是个冲动不理智的小姑娘，你何必吓唬她？”
“我只是不希望她有朝一日会因为巫宴而变成一个杀人狂魔罢了，巫宴拿她当妹妹看待，并没有意识到她的行为有多可怕。
但是在她眼里，这世上只有两种人，那便是巫宴和别人，巫宴的命比她自己还要重要，可别人却不是，一旦别人的存在触及到巫宴，她可以毫不犹豫的出手除掉对方，难道你真不觉得恐怖？”
沈念安幽幽吐出一口气，眼中眸光闪闪烁烁，似在回想什么。
“我像她这么大年纪的时候，已经认识你了，那时候对你一见钟情，心里眼里全是你，根本容不得别人说你半句不是，稍有不顺我意的人，我动辄便是一番毒打，直到后来，我才知道那是不对的。
你可能不知道，我打过京中纪大人的儿子，因为他骂你这种草根出身的寒门子弟不配和他们平起平坐，你、你连给他提鞋都不配，这话被我听到之后，我就用麻袋套住他的头，直接打断了他三根肋骨，可是结果呢？
纪大人以为打伤他独子的人是你，老泪纵横的跑到皇上面前参了你一本，那时候你在京中根基不稳，根本没人帮你说话，而汪氏一派为了灭你的气焰，居然一边倒地站在纪家那边。皇上为了平息众怒，便下令打了你二十军棍，还罚了你三个月的俸禄……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才真正意识到，我所谓的袒护你，原来也会给你带来麻烦。”
正因为巫仙的行为让她想到了曾经的自己，所以她才会对巫仙说那番话。
因为她自己的过失而让裴寂挨了打，她当时比谁都痛苦自责，她不希望巫仙有朝一日经历同样的情形。
她这些年一直忍着没把这件事说出来，就是怕他会怪她，毕竟他那时候好不容易才挤进朝堂，而她却给他拖了后腿，还让朝中大臣大肆取笑他好久，他这么要面子的一个人，哪里受得了。
这会儿因为巫仙而把这件事说出来了，她心里莫名有些后怕，怕他万一生气不理她怎么办。
想到这儿，她咬咬唇，两只手纠结的近乎扭成麻花。
“裴寂，其实……”
“其实我一直都知道纪大人的儿子是你打的。”
裴寂接过她的话，面上带着柔和的笑意，俨然没有怪她。
“这事刚出来的时候，我就让阿昭去查了，结果却查到你头上，一时让我哭笑不得。”
“啊？你、你知道啊？那皇上要责罚你的时候，你干嘛不直截了当地说出来？”
沈念安心里挺不是滋味儿的，她瞒了这么多年没说，就是担心他会怪她，结果他早就知道是谁干的了，她岂不是白忐忑一场。
其实当年纪大人去皇上面前告状的时候，她就想过进宫讲明真相的，但临到门口却被父亲截住了。
父亲说，这件事情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简单，看似只是一桩打人案件，实则背后牵扯出来的却是党派纷争。
她那时候还太年轻，根本不懂这些，她只知道自己给裴寂带去麻烦了，所以在他受刑之后，她甚至一度自责到不敢在他面前出现。
裴寂却摸着她的头笑道：“即便我在皇上面前供出你也没什么意义，那些人想要的根本不是谁打了那个没用的废物，只要这件事背后针对的人是我，那才真正达到了他们的目的，所以我免不了一罚。”
说到这儿，他语调一顿，嘴角笑容更深了。
“更何况你一个姑娘家，哪里受得住军棍，我挨打总好过你受伤，女儿家若被人打得遍体鳞伤，对你名声不好。”
沈念安闻之一动，也不知猜到了什么，突然闪着眸子坏笑起来。
“裴寂，你那时候不是挺讨厌我的吗？可你居然会考虑我的名声，你老实交代，你那时候是不是就已经喜欢上我了，只是碍于父亲当年做的那些事，才故意对我冷眼相待的？”
裴寂轻挑着眉反问：“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