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4章：没脸见她
沈念安见他越来越没个正形，摇摇头，懒得再跟他废话。
不过有一说一，他办事儿确实让人放心，她没吩咐的事都提前安排好了，难怪娘器重他。
沈念安边想边拉过吉婶儿，将自己目前的处境简单同她说了一下。
刚说完，便有人传来消息，说韩锡已经寻到鱼水欢附近了。
沈念安闻言，勾唇轻笑。
“来的正好，这要是不上演一出好戏，我真是白出宫一趟了。”
朔玉心知她的意思，忙将她来时穿的那身衣裳准备好。
沈念安心想早知道要向阿绫透露她在宫里扮的是个小宫女，她还费劲换什么男装啊，现在又得换回去，真是折腾死了。
阿绫却看着她一身女子装扮愣住了神。
“小堂主，你、你真的是……太漂亮了！”
朔玉绕着她走了一圈，摸着下巴笑道：“吉婶儿说的不错，咱们小堂主真是越看越美。”
沈念安斜睨他一眼，同阿绫道过别后，旋即便同吉婶儿一道出门了。
街头拐角处，韩锡正四处打探沈念安的行踪，他只是被那卖馄饨的拦了一小会儿的功夫而已，谁知就把沈念安给跟丢了，心里越想越觉得有猫腻。
他走进沈念安失踪的巷子时，发现地上有两道车轮印，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留下的，但沈念安能在眨眼之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也绝非是偶然。
他跟着车轮印追到了鱼水欢附近，痕迹到那儿便消失不见了。
他还记得，沈念安曾经说过自己被父母卖进了鱼水欢，只是她既是出宫见父母的，车轮印又岂会留在鱼水欢附近，这就更让他觉得奇怪了。
于是他便绕着鱼水欢附近的两条街仔细查探了一番，正犹豫着要不要潜进那青楼看看时，谁知沈念安却出现了。
韩锡见她挽着一个慈眉善目的妇人从一扇窄小的院门内出来，目色一顿，忙闪身躲进一条僻静的暗巷中。
沈念安似毫无察觉，行至门外转过头依依不舍地看向身后的妇人。
“娘，我走了，您和爹多多保重。”
那妇人拧着眉不放心道：“你既已进了宫，往后可得小心一些，千万别惹恼了主子们，免得自己人头不保，知不知道？”
沈念安握住她的手宽慰道：“放心吧娘，我心里都有数呢，肯定不会惹麻烦的！行了，您快回去吧，外面风大，您千万要顾好自己的身子，您若是倒了，爹就真没人照顾了！”
那妇人点点头，倚在门口依依不舍地目送她离去。
沈念安一步三回头，眼中蓄了泪，却强忍着没有落下。
韩锡在暗处看着，待沈念安走出街角后才慢悠悠的从巷子里走出去，转眸看了眼那窄小简陋的院门，犹豫一瞬，旋即朝沈念安追去。
谁知刚行至街角，却见沈念安双手抱胸靠在一棵梧桐树上，见他过来，她敛容瞥他一眼，随后走到他面前。
“你怎么在这儿？”
韩锡神色淡淡道：“我怎么不能在这儿，怎么，这路是你家的，只需你能走，别人都走不得？”
沈念安启唇轻嗤。
“这倒不是，我只是觉得意外罢了，今早出宫时也没听说你要出来，所以突然见到你，我还以为你是特意跟着我出来的。”
韩锡听见这话，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沈念安扬眉道：“你看，我也不过是随口说句玩笑话罢了，你干嘛这么大反应，既然你不是跟着我出来的，那我就放心了，国师大人只准我一日的假，我得赶紧回去了。”
韩锡闻言，拧眉拦住她。
“你特意站在这儿等着，又是为何？”
“你觉得是为何？”沈念安挑眉反问他。
韩锡想问问她是不是早就察觉到他在跟踪她了，但她刚刚出口问的时候，他已经否认自己是跟她来的，若是这时候再质问她，岂不显得他自己自相矛盾？
思及此，他只得转了话锋。
“我猜你应该是在等什么人，只是你这样的身份，总觉得你在大都城应该也没什么知己好友。”
沈念安闻言冷嗤。
“韩护卫，你似乎很喜欢拿自己的一己偏见去想别人，没错，我的出身确实不好，可那又如何，难道穷苦人家出身的女儿就活该一辈子吃苦受累交不到朋友吗？”
韩锡见她发火，也知自己说错话了，忙解释道：“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我知道你和明若都讨厌我，在你们眼里，我是个狡猾奸诈的女人，我对国师大人别有企图，为了达到目的甚至可以不择手段。
你们怎样想我都没关系，但我希望你们能够保留一分最起码的良知，生在什么样的人家不是我可以选择的，我也不觉得自己有那样的父母有什么不好，所以烦请你以后为自己多积点口德吧！”
沈念安冷声说完，随后便甩着袖子离开了。
韩锡见她是真恼了，心里也有些不舒坦，却又懒得上去跟她解释什么。
眼见她走远了，他也没再跟着，反正她都要回王庭了，若是再追上去，必然又要让她误会。
只是她那父母……怎么会被安置在城内？
韩锡拧眉不解，沉思片刻后又回到那民居前，抬头看看两米高的院墙，毫不犹豫地运功飞了进去。
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不过正中间的主屋内却传来了叹息声。
韩锡悄无声息地走过去，隔着门缝，他看见屋内的木床上躺着一个恶病缠身的老头子，而床前则坐着一个老太婆，正是方才送沈念安出去的人。
那两位老人家丝毫没有察觉到有陌生人闯进了院子，自顾自地说着话。
“念安走了？”老头子低声问道。
那老妇人点点头，面上却露出几分不舍。
“老头子，这些银子都是念安留给咱们的，我如今回过头想想，咱们过去这些年对她实在是不好，当初为了给你治病而不得不把她卖了的时候，她跪在地上苦苦哀求我，头都磕破了，我硬是没软下心，谁曾想她却一点都没记恨咱们。
可世上哪有咱们这么狠心的爹娘，我时常想着，咱们生前如此造孽，日后死了下地狱，定要被那些鬼差们扔到油锅里炸上个八百回的吧……”
躺在床上的老头子听见这话，抑制不住地猛咳几声，之后便是一阵长叹。
“是我们对不住她，老婆子，日后她再回来，就不要让她进门了，我、我没脸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