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章：罪无可恕
不料话音方落，厅外突然传来一记沉稳的声音，打眼一看，竟是多日不见的沈朝臣。
“念安，你真的错怪二叔了！”
沈念安转眸看他，没好气道：“你来干什么？”
沈朝臣疾步朝她走近，全程未看沈水北一眼。
“二叔没有骗你，我和娘确实是自愿离开的，娘说爹已经走了，沈家再也没有值得她留恋的东西，那些家产既然是沈家的，便留在沈家吧，总归比上交国库好得多。
而我亦没有继续留在沈家的理由，便和娘一起走了，与二叔无关，他没有赶我们。”
沈念安知道他说的是实话，但越是如此，她心里反而越生气。
“沈朝臣，你真是个傻子，连父亲的基业都不知道守，居然还有脸跟我断绝兄妹之情，你简直混蛋！”
沈朝臣惭愧道：“我知道我没用，但那时候发生了那么多事，爹娘都不在了，我要这些身外之物还有什么用，我……”
“够了，我不想听你辩解，如今父亲的家产已经拿回来了，我心里也没什么执念，你若想照顾沈家那些人就随你的便，但你记住，如若出了事，你到时候千万别找我帮忙！”
沈念安打断沈朝臣没说完的话，顺手拿起桌子上的文书就走了。
岂料刚到门口，却见裴寂负手在外面站着。
她愣了一下，抿着唇没说话。
她不知道方才的话被他听去多少，只是想起她之前向他隐瞒二叔伪造账目诬陷陈阁老的事，莫名有些心虚。
裴寂却冲她招招手，眉眼中带着温淡的笑意。
沈念安踱步上前，凝眉问他。
“你一直跟着我？”
裴寂轻轻摇头，“不算是，只是去沈家查案，听说沈水北来这儿了，我便带人赶了过来。”
沈念安闻言，试探道：“其实……其实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裴寂心里很清楚她问的是什么，倒也没有跟她装傻充愣，抬起手轻轻拂去她耳边的一缕碎发。
“念安，无论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我都会支持你，因为我知道，你会最大限度地为我着想。”
其实当初那件事根本就不难查，户部呈上去的账目只有户部的人能经手，只需排查一下与他有恩怨的人，最后就只剩下一个答案。
只是那时候的念安惦记着沈家家产，他才让沈水北多活了一段时日罢了。
如今她想要的东西已经到手，也该到了结的时候了……
沈水北被裴寂带进宫的时候，沈念安并未随行，她和沈朝臣一起去巡视铺子，将沈水北这六年安插进去的管事全都撤了。
彼时的皇宫内，老皇帝坐在龙椅上目色平静地看着殿内跪着的沈水北，老眼微敛。
“沈侍郎，朕真是没想到，你居然会和汪家牵扯到一起！”
沈水北俯身磕头，额头紧紧贴着地面。
“皇上，臣认罪！当日诬陷陈阁老贪墨的账目是假的，实则是臣亲手伪造的，除此之外，臣还同那个西凉暗探有所来往，因为臣的一双儿女都死在定安王手里，老臣也实在是糊涂了，所以才会巴结上汪大人，祈求汪大人能帮下官报仇雪恨！”
老皇帝凝神听着，目中渐渐浮起一抹怒意。
“沈侍郎，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沈水北哆哆嗦嗦地垂下头。
“臣知道，臣犯了天大的罪，无论皇上要杀要剐，臣都无怨无悔！
但臣的家人们是无辜的，恳请皇上能放过他们……”
老皇帝闻言，冷笑一声，一手轻轻摸了下胡须。
“既然如此，那朕倒是要问问你，汪承德出事之后，定安王彻查朝中与他有勾结的大臣，为何没有查到你头上？
你与汪承德既然有所图谋，不可能连一丝一毫的证据都没留下来，可你当时却侥幸逃过了一劫，难不成真是你福大命大？”
“不、不是，臣当时之所以能安然无恙，实则是玉答应救、救了下官……”
沈水北低声说着，两手已经不自觉地握成拳。
他利用过玥儿，是他这个做父亲的不称职。
可他也如玥儿所愿将她送进了宫，他们父女两个也算是扯平了。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玥儿竟然会为了沈家家产而害他性命，既然如此，他还顾及什么父女之情！
若不把玥儿拖下水，她事后一定会针对沈家其他人。
可怜家中只剩下年迈的老母亲和怀着身孕的恒姨娘，她们哪里是玥儿的对手，若是一招不慎，怕是他这辈子要彻底绝后了！
所以他不能给玥儿反击沈家的机会！
“臣当初攀上汪大人不久，便在汪大人的引荐下结识了西凉暗探郑立，汪大人说他极有手段，让下官好好招待他。
谁曾想他竟然看上了下官的女儿，非要下官把女儿送给他，臣当时也是、也是鬼迷了心窍，便、便同意了……”
“你说什么？！”
老皇帝听见这话，彻底不淡定了。
沈水北只有两个女儿，嫡女早就死了，所以他送给那西凉暗探的女儿只有一个可能，那便是……沈玥！
难怪他宠爱她那日就觉得她不太对劲，寻常人家的千金小姐哪有她那么多手段，他还以为是沈水北为了让她在宫里得宠，事先找人调教过，可万没想到居然是这个缘故！
那个贱人的身子早就不清白了！
沈水北见皇上变了脸色，也知他为何生气，但话已经说出来了，反悔是绝无可能了，他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说。
“玥儿与郑立确实有过一段露水之缘，这件事错在下官，是下官鬼迷心窍害了她。
下官本打算让她留在沈家一辈子的，谁知郑立和汪大人出事之后，她却突然告诉下官她想进宫，臣、臣被她纠缠得实在没法子了，只好找到皇后娘娘，恳请娘娘能出面帮她在宫里瞒天过海……”
老皇帝被他气得脸色铁青，“咚”一声扔了手边的茶杯。
“曹德玉，传朕命令，玉答应欺上瞒下，罪无可恕，即日起褫夺封号，幽禁冷宫，永世不得出来！”
说完，他又冷眼看向沈水北，拳头慢慢握紧。
“别以为你主动向朕认错，朕就能饶你一命，诬陷朝廷忠良，你简直罪大恶极！三日之后，你与汪家罪人一并押往城东菜市口处斩！”
沈水北软着身子跪在地上，两眼已经没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