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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

  蒲妖今天很反常!非常反常!
  虽然和蒲妖接触的时间不长,看不透他的深浅,但是左莫很明白,这厮绝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今天却突然大发善心,不寻常,绝对不寻常!不过,他能想到的,也就只有反常这一点,而至于为什么反常,他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来。
  这个问题很快被他丢到一边,眼下怎么解决这些银角虫才是最重要的事情。他对蒲妖的话,也半信半疑。
  韦胜师兄给他的玉简里面记载的那些剑诀,都是一些最基础的剑诀,并没有太高深的地方,连左莫这个没有修炼过剑诀的人,都能很轻松看懂。
  用剑诀来催动庚金气芒?
  他坐在地上,陷入沉思。
  半晌,他忽然一跃而起,暗金色的庚金气芒出现在他指尖。庚金气芒就像金砂组成的云团,缓缓转动,煞是好看。庚金气芒忽然翻腾不休,体积急剧缩小,片刻之后,凝成一把米粒大小的暗金色小剑。
  其实说它是小剑,实在有些恭维了,它就像被金色米粒被压扁的金色薄片。
  不过左莫对此倒不在意,他总共没见过几把飞剑,在这方面的想象力乏善可陈。
  一招一式地按照玉简里的剑诀比划着,他很快体会到神识变强的好处,他能够轻易地催动小剑。
  来来回回就是那么几招,很快他就练得差不多。
  重新进入火龙草体内,银角虫依然自顾自地啃着火龙草内部植茎。左莫也不招呼,径直一剑过去!
  叮!
  无动于衷的银色虫一颤,银色甲壳上火星迸射!
  有戏!左莫大喜!
  一剑接一剑,按照韦胜师兄玉简里的剑诀,左莫毫不手软。
  叮叮叮叮!
  银角虫的甲壳坚硬无比,火星四溅,但依然没有出现裂纹。但对左莫来说,银角虫是一个不会还手的靶子,再坚固,也只是靶子!
  左莫浑然忘我,生涩僵硬的剑诀,也渐渐变得娴熟,庚金小剑的威力也开始渐渐显现。
  叮!
  声音和之前大不相同,银角虫甲壳上被砍出一道裂纹!
  左莫本来已经开始有些疲惫了,用剑诀来催动庚金小剑,可比平时催动庚金气芒要耗费灵力得多。而且,它对神识的要求也要高许多,倘若不是之前的《胎息炼神》突破一息,他的神识根本不足以做到这一步。
  终于攻破银角虫的防线,左莫精神大振,闷头一阵急砍。
  叮叮叮!
  银角虫终于承受不住,啪地一声闷响,突然四分五裂炸开。
  跟我斗,你活该!
  左莫对着银角虫的尸体,一脸鄙视。不过,神识一阵波动不稳,他连忙从火龙草里退出来。神识和灵力的消耗都很大,他连忙盘膝打坐,恢复灵力。
  灵力的恢复很快,可是神识的消耗并没有补上。想要恢复神识,他能想到的,就是一个办法,那就是《胎息炼神》。
  难道这才是蒲妖的目的?
  他不禁有些犹豫。当他的目光投向面前的火龙草,挣扎片刻,他还是决定,先把这几只银角虫消灭了。
  这是他自从突破一息之后,第一次运转《胎息炼神》。几乎他刚坐定,一口气息在体内运转,从未有过的酥麻感,从骨髓最深处蔓延开来,整个人仿若飘飘欲仙。
  心静神宁,有若虚空,他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他的识海的虚空之中,多了一颗星辰。星辰并不耀眼,甚至有些黯淡,识海狂舞的鲜艳火焰夺走它的光芒,平时他根本没有注意到。
  幻象?
  左莫不大肯定。
  多了一颗星辰,识海沦为火海,这样的变化,并没有给他带来太多的改变。
  从入定中醒来,左莫神清气爽,检查一番,神识似乎又增强了一分。他又喜又忧,神识增强自然是好事,可是上次突破一息的教训,可是犹在眼前。
  灭完这几只银角虫,绝对不能再练了!
  他在心中暗自告诫自己。刚才那股舒服至极的感觉,让他不自主地迷醉,却也让他深为警惕。鲜美的不一定是鱼汤,也有可能是毒药。蒲妖的反常,也令他觉得,这是毒药的可能极大。
  渐渐掌握窍门的左莫效率大增,剑诀也愈发犀利,之前奈何不得的银角虫,如今三下五除二,便斩之剑下!
  左莫大感畅快,不过他还是很理智地没有多练。
  被斩除了银角虫的火龙草,立刻呈现出勃勃生机。左莫还发现一个规律,只要把植株体内的天敌杀死,这些天敌的尸体,反而会成为最佳的肥料。
  一连几天,他都守着火龙草,唯恐出现什么意外。
  这一天,他和往常一样,来到冷雾谷。
  咦,这是什么?
  他的目光落在火龙草上,一颗米粒大小的红色小果子,之前这小果子碧绿,如今变得红彤彤。只是以他少得可怜的灵药学识,很难判断这颗小果子究竟是果实呢,还是种子。
  不过,不管是果实,还是种子,都说明这株火龙草生长状况良好,是件好事。他最担心的便是这株火龙草到这水土不服,或者品阶下掉,那他可无脸去见韦胜师兄了。
  连续几天,他都小心看护着这株火龙草。火龙草是典型的阳属于灵药,适合用《赤炎诀》,每天左莫都忘不了给它施展几次,它的叶片也愈发鲜红欲滴,而那颗米粒大小的小果子已经长大到黄豆大小,颜色也日渐转深。一切皆好,直到韦胜师兄找上门来。
  第二十三节 异象
  左莫有些吃惊地看着韦胜师兄。
  师兄身上衣衫碎裂成缕缕布条,整个人浑若一把出鞘利剑,散发着逼人的气势。这让左莫感到很陌生,他的脑海里却蓦地出现一个词——剑意!
  左莫恍然大悟:“恭喜师兄!”
  韦胜闻言展颜一笑,环绕在他身体四周的剑意似乎被一只无形的手拨动,陡然激荡起来。地面细小的碎石纷纷被弹飞,灰尘飞场,只片刻,他脚下便被无形剑意切割出一个浅浅的坑。
  “师弟抱歉,我修为有限,无法收发自如。”
  “师兄可是要火龙草?”左莫摆摆手,示意自己不介意。他第一次见到即将筑基的人,十分好奇。
  “有劳师弟了。”韦胜无奈地挪动脚步,脚下的土坑已经几乎没膝。
  知道韦胜已经到了一个紧要关头,左莫也不多废话:“师兄请跟我来。”说完,便撒开脚丫,率先向冷雾谷方向奔去。
  后面传来连绵不断的嗤嗤声,韦胜师兄所过之处,在地面留下交错纵横的细微切痕,小石子纷纷被弹飞。
  两人很快跑到冷雾谷外,左莫丢下一句:“师兄请稍等。”便钻进浓雾之中,不多时便折返而出,手上捧着火红的火龙草。小心地把火龙草放在地上,他迅速跳到一边。
  师兄四周环绕的那些细碎剑意,破坏力惊人,这一路上,看得他心惊肉跳。
  韦胜俯身拾起火龙草,只见火龙草恍若一团火焰,色泽比之前更加鲜艳。
  韦胜脸上露出喜色,神色肃然,朝左莫一礼:“多谢师弟!”
  说完,韦胜师兄便匆匆离去。
  左莫呆呆地看着韦胜师兄消失的背影,他第一次见到修真者即将筑基时的模样,和他想象的可截然不同。不知道李英凤师姐筑基的时候,也是和这一样的情景么?
  筑基,被称为修真者第一道关卡,果然不同凡响啊!
  他这一天的精神都有些恍惚,今天韦胜剑意四逸的场景给他带来巨大的冲击。而且迟迟未听到上次宣布李英凤师姐筑基成功的那个声音。
  会不会失败?他心中充满担忧,火龙草本身就像烈性毒药,稍有不慎,便会灵力崩溃,更何况,韦胜师兄服用的还是一株三品的火龙草!
  韦胜师兄和他只见两次面,但是这个心坚如铁、百折不挠的师兄,却让他由衷地感到佩服。在这之前,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相当勤奋的人,但是和师兄相比,自己的付出简直不值一提。
  午夜时分,左莫坐在屋顶,心不在焉地听着音圭播放的声音,心中担忧却更盛。
  就在此时,一道耀眼光芒忽然从山中某处升腾而起,直刺天空!
  铮!
  有如宝剑出鞘,铁石相交,响彻无空山!
  偌大的动静,其他弟子纷纷惊醒,个个跑了出来,抬头一脸吃惊地看着着直刺天空的那道像剑一般的光芒。
  屋顶上,左莫表情也同样呆滞。心中又喜以惊,喜的是,这股气息是韦胜师兄的!让他感到吃惊的却是,这道像剑一般的光芒,给他带来极大的压迫感!
  他不自主地想到把自己识海斩伤的那道雪白剑意。两者颇为形似,只是远不如那道雪白剑意那般浩瀚凶煞冰冷,但是师兄的剑意却有着一股敦厚凝实的味道。
  左莫对剑的理解少得可怜,但恍然间,他便认定,这就是师兄的剑意。他怔怔地看着这直插云宵的剑芒,又是高兴又是艳羡。
  李英凤师姐筑基时并没有太多的动静,师兄筑基却声势动天,实在是厉害啊!
  如此异象,不光是无空山被惊动,周围的门派也无不被这奇异的景象惊动,只见无数有如流星的剑光朝这边直奔而来。
  谁也没注意到,天空中,不知什么时候,掌门连同几位师叔已经守候在旁。
  “本门将大兴!”三师叔阎乐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他脸上早就没有平日挂在脸上的笑容,反倒露出几分哭意。
  掌门裴元然也忍不住,便在天空中,轰然朝东方跪倒,语气哽咽,连磕三下:“不肖弟子多谢本门列位祖师保佑!保佑本门薪火传承不绝!”
  抬起头,他脸上老泪纵横。
  阎乐和辛岩也齐齐跪下,朝东方连磕三下!
  三人起身,个个红光满面,就好似喝醉一般。就连平时最冷峻的辛岩,此时脸上也不禁浮起一抹酡红。
  “可惜四师妹云游未归,否则见此景象,不知该多么欣慰。”裴元然神色恢复如常,感慨道。
  阎乐深有同感:“能见此景,我死而无憾。”
  裴元然喝斥道:“师弟岂可胡说,本门大兴在望,我等需各尽全力,好生培养韦胜,才能不辜负列代祖师对我们的期许。”
  阎乐连连点头:“师兄所言在理。”他忽然转过脸,皱起眉头,有些不悦道:“今晚的客人不少啊!”
  裴元然眼中寒芒闪动,语气淡然道:“奈何今晚不是招待之时,二师弟,莫让他们惊扰了韦胜。”
  “好!”冷静下来的辛岩如同铁石般冷峻,短短的一个字,寒气四溢。
  无论是朝无空山飞来的修真者,还是正在仰头观看的外门弟子,只觉眼前蓦地一片雪白!还没等他们来得及反应,一股浩然带着毁天灭地气息的恐怖剑意,笼罩在他们头顶!
  所有人无不大骇,情不自禁向后疾退。
  只见一只巨大的雪白螭龙,占据半边天空的身体灵活自如地在夜空中游走,那双冰晶般的眸子睥睨傲然。冰冷凶煞的气息,远远便能清晰地感受到。
  众人此时才想起,无空剑门可是拥有四位金丹期修者!
  “可是《冰螭剑》?”有个苍老的声音远远传来。
  辛岩抬动眼皮,双目战意涌动,冷声道:“在下辛岩。”
  无空山上,一众外门弟子仰着脸,无不惊叹。原来平时冷着脸的辛岩师叔,竟然有这么大的名头。
  远处那人没有说话。
  “今日太晚,又恰值小徒筑基之际,实在不便招待,有扰各位雅兴,见谅见谅。各位不如择日再来,本门上下,必定扫榻相迎。”裴元然充满淡淡威严的声音,远近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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