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权持季却把头靠在自己的脖子上面,嘟嘟囔囔,劲臂勒这因子虚的腰,整个人都贴着因子虚,好像是一只悠然黏人的大狗。
  因子虚猛地伸手到身后,突然松了缰绳,身子往后面一扭,直愣愣地看向权持季的眼睛,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
  觉察因子虚的视线,权持季立刻眨了眨眼睛,抛了一个媚眼。
  因子虚:“……”
  这……活孔雀。
  “能不能别把脸埋在我脖子上说话。”
  权持季不要脸道:“我怕吃到沙子。”
  因子虚干巴巴:“你是觉得我的脖子能比黄沙干净多少吗?”
  权持季不怀好意笑了一声:“蜂腰玉颈,趁手得很,因郎。”
  一个郎字,原来千娇百媚,权持季说出口却是奇怪,少了几分狎昵,多了两分戏谑,更像是明晃晃的宣告占有。
  “因郎,因郎……”眼见因子虚猛地一愣,竟是没反应过来,权持季得了趣,压低声音,继续叫,叫到最后,从“因郎”变成了“先生”。
  “喊魂吗?”因子虚没有听清楚权持季最后的那一声“先生”,他把头扭过来也不是为了和权持季打情骂俏。
  因子虚若无其事道:“先生,大厦将倾,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虽然也不能保证在下绝无异心,但我们也能算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你和我交一个心……”
  他语气一顿:“你的底牌是什么,除了那点兵和已经被收回去的兵权,真正叫圣上忌惮你的,到底是什么。”
  “看路。”权持季轻飘飘地揭过话头,伸手要把因子虚的脑壳扭回去,结果,因子虚这个家伙坚强地梗着脖子,一副要落枕了也不管不顾的样子。
  因子虚伸着自己的长脖子,打破砂锅问到底:“是什么?”
  权持季还是那句话:“回头,看路。”
  话都说到了这份上,就是清楚明白地告知因子虚,他不想说。
  他相信因子虚这么聪明,肯定能知道他话里的意思。
  不过,权持季显然忘记了一件事:因子虚明白是明白,但买不买账就是另一回事了。
  因子虚在这种事情上精明,可不愿意被一丝一毫地糊弄。
  都是刀口上过日子的事情,不问清楚了,便是杯弓蛇影,提心吊胆。
  哪天剑悬头顶,他都浑然不知,白白送命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因子虚没什么耐心道:“你是眉毛底下挂两蛋,光会眨眼不会看还是?我不看路,你不会看?先生,你别躲啊,让我好好看看你。”
  “别看……”权持季目光躲闪,他怕和因子虚一眼就叫因子虚看穿了。
  “好看。”因子虚这个老流氓矮了矮身子,笑了一声,说话却是咄咄逼人:“先生,到底是什么?”
  叫圣上忌惮,叫夏桥算计,叫危急关头还能人誓死追随的到底是什么筹码。
  是什么要比兵权,要比民心来的招人。
  “你既不想说,那你就是也不信我。”因子虚偷换概念:“权持季,我对你好失望。”
  “无所谓。”权持季也没有什么良心一样说道。
  马上行,东风渡,千里黄沙送轻蹄,快马加鞭,在旅途者:两面三刀的,沉默寡言的,斤斤计较的……他们在城门前眼神交汇,对弈。
  因子虚疑惑不解。
  原来权持季愿意放他出京,他就以为权持季动了情,他也软了心肝,现在看起来未免叫人生疑:或许一切都在权持季的掌握之中。
  已经要到奉安城,日夜兼程,他的脑子没有一时一刻不在警惕。
  因子虚觉得自己和权持季一起走的决定就像是脑子被骡子踢了。
  “先生,坦诚点不是好事吗?”因子虚扭过了身子,挑了挑眉毛,好叫权持季没法看见自己眼睛流露出来的一抹凶光。
  他知道自己纯粹是因为脑子崴了一下,见到葛丰正的死,那一刻因子虚大厦将倾,偏偏当时的权持季顺眼地过分了,愧疚感就好像狂风骤雨,摧枯拉朽之势。
  他的理智,他的阴暗,他的小人得志……彻底败下阵来。
  现在,理智回笼,因子虚追悔莫及。
  权持季对他到底是什么样的,因子虚看不透,但是照着权持季每天啃来啃去的架势,先不说权持季会不会什么想法,反正自己是要有想法了。
  说来不耻:和权持季亲吻和云雨/巫山真的很舒服啊。
  因子虚就怕是自己有想法了。
  太多色字头上一把刀的例子,叫因子虚如何安心。
  更气人的是,权持季这个家伙不知道哪里学的,也太会撒娇了吧。
  以前被权持季揍的时候因子虚怎么没看出来,这家伙内里的本质就是喜怒无常大癫公。最近权持季和风细雨叫人后怕。
  而且因子虚吃的还真是他这一口的。
  这下可好,为了转移因子虚的话头,权持季突然从后背伸出自己的手,手心赫然是一道血痕。
  那手在因子虚眼前晃了一下,权持季道:“因老板,你看看,我的手破了。”
  因子虚冷漠无情:“看见了,再等一会,都愈合了。”
  权持季好像是突然愣了一下,心里面怅然若失:回答和以前不一样。
  明明就是书生,方方面面却是不一样。
  竹庐里面的书生,会低头嗅蔷薇,温柔得不成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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