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听起来不像要去投奔反而像是要去追杀。
  可沉浸在发财梦中的半裁叶半点问题也没听出来,揩油似的摸着因子虚的手,义正言辞:“你可真是个金疙瘩大宝贝!”
  因子虚侧过脸,牛车慢悠悠的,他的眼皮跳了跳,不知是困乏的,还是因为“右眼跳灾”。
  半裁叶瞅了一眼憨厚的牛头,突然跃起,把因子虚打横抱了起来。
  因子虚才刚放松精神,又遭这出,他忍无可忍,吓出一声惨绝人寰的尖叫:“你干什么?”
  半裁叶一本正经道:“家里长辈告诫,人不可以露富,乖乖你可是我行走的金银财宝,我要把你藏起来。”
  因子虚:“……”
  他咬牙切齿:“我把自己藏得很好,不用你。”
  “我之前还说许沉今怎么值钱呢?现在我一看就喜欢你,怪不得你这么招人稀罕。”半裁叶眨眨眼睛:“活该你值钱。”
  因子虚:“……”
  现在的年轻人都废了。
  他道:“眼疾得治。”
  半裁叶:“看你即可养眼。”
  因子虚诚心诚意:“那还是挖了吧。”
  因子虚实在太轻,团成一团卧于怀抱中还轻轻地颤着,总觉得他在旁人不见的地方早就百孔千疮,碎成一块又一块,再也拼不好了。
  无论是奉安城还是凉都都有见不得人的生意藏匿,黑市哪哪都有,怪盗刺客毒师巫医藏在这不见光的小夹缝里讨生活。
  半裁叶住的地方只开了狭小的的一道门,好像光都照不进来的样子,却内有乾坤,屋子虽小,但是干净整洁,小巷内养的狸花猫常来串门,暖融融的火炉灶烧得旺旺的。
  因子虚一进来就被半裁叶按到榻上,一块白布不加分辨地塞到了他的嘴里。
  因子虚呜呜叫了一声,突然意识到:对啊,他可是许沉今,黑市里最值钱的任务之一,半裁叶怎么也不会就放着因子虚好手好脚地乱跑,他就该戴上脚铐才对。
  果不其然,半裁叶见因子虚动静平复了下来,转头去拿了刀子。
  刀子?
  因子虚条件反射般扬起脑袋:“???”
  求生的愿望在叫嚣,他依稀想起半裁叶这家伙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为了一点碎银,在昏暗牢房里,半裁叶不分青红皂白就要了知画性命。
  这个轻佻笑眯眯的怪盗,骨子里可并非善类。
  因子虚忙将嘴里的白帕子一下“呸”了出来,冲着半裁叶大叫道:“你要对在下干什么?。”
  半裁叶幽幽道:“怕什么?死不了。”
  因子虚:“……”
  虽然知道自己很值钱,半裁叶再没脑子也不会杀了自己,但……他也不想残废的来着。
  因老板逃跑的拙劣功夫何德何能叫这个江湖怪盗如此忌惮!?
  他打一顿就老实了,用不着剁手剁脚的。
  因子虚可怜巴巴:“不要。”
  半裁叶专心着自己手上的动作,没看一眼因子虚:“趴好。”
  因子虚吓了一跳:“……”
  他指尖战栗,真是任人宰割好可怜。
  或许……他不该和这个恶名远扬的怪盗合作。
  因子虚扭头,看见屋外面是一条狭窄延申的小巷,就算是他突然之间逃跑天分大爆发可以闯出屋去,大约只需要两秒钟就可以被对方轻而易举地抓回去。
  完,全,没,出,路!
  半裁叶终于捣鼓好了自己手上的东西,他的小匕首磨得锋利无比。
  因子虚表情更加惨烈了:“呜呜呜……”
  他是可怜兮兮的一只小狐狸,紧张地叼着那块白布挣扎了一会,朝着半裁叶泪眼婆娑:“那样会很疼,不然你还是杀了在不吧。”
  半裁叶quot;啊?quot;了一声,觉得因子虚莫名其妙,他满腹狐疑:“你想到哪里去了?”
  因子虚满脑子都是在牢里沈问轻飘飘的一句话——“不然就砍了夫子的腿吧,这样夫子就逃不了了。”
  恐惧又漫延到了脚底,像要把他拖进无尽的深渊,他好像……又被沈问囚禁起来了。
  或许,他本该折翼,卑贱如泥地苟活。
  就比如现在,他就是半裁叶用来换取天价奇珍异宝的一个物件,为了保证到嘴的金银财宝不会飞走,半裁叶要生生剁了他的脚也无可厚非。
  因子虚凄惨地呼出一口气。好像终于下定了决心:“你……动手吧。”
  半裁叶笑了一下,揩了揩他眼角落不下的一滴泪:“怎么还没动手就哭了呢?”
  因子虚刚要呐呐出声,肩胛处却传来一阵剧痛,他一下抻起身子,重重地咬着嘴里叼的白帕子,龇牙咧嘴之余,一阵诧异:原来不是要砍了他的脚?
  他肩胛处的伤口直至穿透他的身体,又被因子虚一路的汗水泡了,浮出了很多死肉,如果不剔除干净,久久不得痊愈,久而久之胳膊都有可能抬不起来了。
  因子虚知道了半裁叶是再为他处理伤口,感动之余还在脑海里剩下一个想法:痛死小爷了。
  处理完了自己的肩胛,半裁叶可没有忘记因子虚身上还有别的斑驳伤口,但因子虚嘴里的白帕子都被唾液打湿了,吞咽不下的口水顺着他的嘴角流下。
  因子虚可怜兮兮地叨唠道:“不要了,真不行了。”
  因子虚真的比他想象中还要不禁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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