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仇元琛面色古怪:“一封喜帖。”
  这他娘的简直离谱到离奇了,顾千秋接过来看,还真是一封货真价实的婚宴请帖──但最离奇的还不是这个,最离奇的分明是上面新郎官的名字──琉璃。
  这、这、这是个和尚啊!
  “真是奇也怪哉!”仇元琛在旁边感慨道,“这年头,合欢要从良,和尚要嫁人,人渣跑来装深情,老鼠耗子当大王。”
  顾千秋拍拍他的肩,示意他没文化也不用硬说。
  而在两人互动的时候,郁阳泽一言不发,静静坐在那里,垂眸,似乎已经入定了。
  仇元琛快速翻过那个话题,抖抖那张请柬:“所以新娘是谁?”
  顾千秋道:“不知道啊。”
  仇元琛思考了一秒钟,叹道:“青雾镇琉璃寺真是好大的鸿福,不,不对,是整个佛修界好大的鸿福。据我所知,佛修在千年前就衰落了,若不是皇家一直敬佛、民间香火不断,他们早都绝后死透了。但偏偏这一届,出了个无上第三的‘宝月映琉璃’……该不会就是刚刚那小和尚的师父吧?”
  他噼里啪啦说了半天,扭头去看顾千秋,莫名其妙:“你怎么了?”
  顾千秋抹了把脸,说:“没事,你继续说。”
  仇元琛察觉到了一丝端倪,张嘴就要问,被顾千秋一个严厉的眼神打住,话出口转了个弯:“咳咳,就是不知道琉璃寺的老住持现今身体如何。”喜帖被他拿着哗啦啦地抖,“好不容易结出来的千年佛子,琉璃佛琉璃月琉璃心,居然要跑去结婚,还要宴请天下英雄客。我要是他啊,估计双眼一翻就见佛祖去了。”
  顾千秋瞪他一眼:“关你屁事。”
  仇元琛翻开请帖:“怎么就不关我的事了?你看,请柬上写着我的名字呢,喔唷,还有郁阳泽的,不过没请你。”
  顾千秋的聒骂就在嘴边,但全被他咽下去了,柔声道:“我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这么可能会邀请我呢?”
  他不再理会老铁,把头转开。
  却见郁阳泽的手指一直微微颤抖,微弱的迫切和烦闷压也压不住,被顾千秋轻而易举地看了个一干二净。
  顾千秋给仇元琛打了个隐蔽的手势,后者翻了个巨大的白眼,一掀帘子就出去了。
  当然,他那句“你真行,你丫让天碑第四给你赶马车!”虽没出口,但凭借两人的心有灵犀,必然已经在顾千秋的耳边咆哮完了。
  顾千秋迅速想了一下现在的身份定位,劝道:“不必忧心。你比他厉害多了。”
  郁阳泽却一偏头,显然拒绝交流的样子。
  顾千秋显然不能见自家小孩儿掉进死胡同里,但宽慰也没什么立场宽慰,正绞尽脑汁地无言以对,却见郁阳泽忽然偏过头来,认真地问:“你为什么不学数枝雪?”
  那一瞬间,顾千秋几乎要以为自己被发现了。
  但下一秒,他就把问题问回去了:“那你为什么不学数枝雪?”
  这个问题横亘在两人之间,不知道第多少次被提起,又不知道第多少次被放下,他们谁都没有说话。
  顾千秋干巴巴地开口:“仇楼主说……”
  却忽然,一个东西塞进了顾千秋的手里,他低头一看——鱼影琼扇柄!
  他简直要被气笑了。
  上次跟郁阳泽吵过架之后,他就偷偷把这个东西塞进郁阳泽的被褥里了——还拿棉花团吧团吧,偷偷重新缝了针脚,生怕被看出来。
  结果,又被这小兔崽子拿出来了!
  但谁料,郁阳泽这次说的是:“你比我更需要它。”
  顾千秋一愣,旋即想起来他指的是“情欲”,鱼影琼扇柄解万般不利、涤荡浊气,最主要的是出自缘灭楼,对俞霓的手段天生克制。
  还不等他说话,郁阳泽忽然问:“你当时为什么要拿这个?”
  顾千秋抬眸,郁阳泽一错不错地盯着他,似乎要从他的反应中察觉出什么隐秘。
  但顾千秋一吸气,莫名其妙地道:“当时你什么都不拿,就剩这个在最后,我不伸手,难道要任凭它流过去么?”
  出乎意料的,郁阳泽“哦”了一声,并不做别的反应。
  顾千秋想把鱼影琼扇柄给他推回去,还没想出什么借口,郁阳泽忽然问道:“仇楼主,到了吗?”
  仇元琛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到了。”
  顾千秋这才想起来这茬,跟着问道:“我们要去哪儿?”
  仇元琛一下把帘子撩开,外面的景色一览无遗。
  漆黑的长路,月色稀薄,湿润的泥土上散落一些白色的纸钱,被马车辙压过去陷在地里,周围密林重叠,招魂幡晃荡,似有鬼影幢幢在招手。
  而他面前立着一个界碑,上书——
  “前路黄泉地,生者快回头。”
  第40章
  “道理我都懂。”顾千秋扯了扯身上不合适的衣服,“但我们为什么要穿成这样?”
  仇元琛说:“哎呀,时间紧迫,你还挑什么啊?有的穿就不错了!”
  郁阳泽说:“乌衣、夕阳纹,黄泉地界,鬼修全是这么穿的。”
  顾千秋双手叉腰,扭头,气势汹汹:“我说的不是这个,我说的是,为什么又是我穿裙子?”
  仇元琛理直气壮,道:“那我们刚刚打劫的三个鬼修刚好两男一女,你不穿,难道要我们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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