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七章：旧事旧人旧时想
呆坐在原地，姚若愚挠了挠脸颊，半晌后才冷静下来，皱眉道：“所以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吐了口浊气，谭文军缓缓道：“当年我领军一路攻伐，打到河北的时候，朝廷突然下令，让我收兵。”
“老实说，当时蒙古的东路军已经被他打的差不多半残了，就这么退兵实在是太过可惜，只要继续前进，绝对能够一举灭掉蒙古，所以我以将在外不受军令为回答，带领紫焰麒军继续进攻。”
“可是谁想到，随后噩梦就来了，先是四周其他友军与我断绝了联系，接着后线不再提供粮草，没等我派人去问个究竟，楚狂歌就来了，八境，八境啊！”
感叹了两声，谭文军才继续说道：“他一来，就以我谋反为罪名对我出手，我虽然当时已经半只脚跨入了八境，但是仍然不敌他，最终重伤逃亡，我的紫焰麒军……整整十万儿郎，也全部殒命……唯有几个人逃走。”
摇了摇头，谭文军没有继续说以前，淡淡道：“我一路逃亡，不辨方向，最后落在了仙女山上，昏迷了几日才醒来，一身修为也残存到了仅有三境，那时我心灰意冷，纠集当地的一伙贼寇，当了他们的大当家。”
“后来就碰到你们了，也不知是不是运气，和你们一战，我再次重伤，修为近乎坠入谷底，可正是这样，才让我摆脱了楚狂歌的煞灭气劲，更是破而后立，跨越了当年始终破不开的瓶颈，达到了八境。”
看向姚若愚，谭文军微笑道：“这几年，我陆续见了些以前幸存下来的老友，然后就一直居住在文邦，看着你们一点点打拼，从最初的合州钓鱼二城，逐步扩张到了现在的川蜀。”
默默听着，姚若愚忽然问道：“那前辈的意思，是想扶持我们，将来灭宋？”
“不，你想岔了，”摇了摇头，谭文军失笑道，“我对大宋没有什么怨言，当年的确是我不尊帝命，被镇压只能说是运气不好，如果当年我已经突破到了八境，那朝廷也不敢如此对我，成王败寇，没什么好说的。”
“你知道么？我最初从军，只是为了一口饭吃，可是后来这一路走过来，我见过太多因为战乱而流离失所的百姓，也忘了是哪天，我发誓说，一定要让天下一统，让百姓能够安居乐业，不愁战乱之苦。”
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谭文军笑道：“当年碰见你们的时候，你们身上那股不服输的劲头让我想起了最初的自己，还有你们一群人和我拼命的样子，太像了，就像当年我跟几个兄弟一样，加上修为恢复，心情一好，就放过了你们。”
“最开始，我动过想让你们继承我那份梦想的心思，可是没等我安排，你们居然就占据了合州城，还和阳谷军三次交锋，更是成了什么藩王，呵呵，只能说命运太过有趣。”
“再以后，我看着合州的百姓没有了最初的辛劳，看着文邦一点点扩张，看着那些百姓都不复以往的贫苦，我决定了，要让你们强大起来，只有你们强大了，才能帮助更多人，才能让更多人享受和平。”
看见谭文军目光中的欣喜与期待，姚若愚沉默良久，忽地苦笑道：“和平吗？难道前辈没有看到，我文艺军伐川以来，有多少人战死于兵灾？”
“我不是迂腐的人，若要统一，必然少不得战乱，总不可能一句话就让四川归降，再说了，金国人打天下的确厉害，但是治理天下，呵呵，”摇了摇头，谭文军笑道，“你们执政的手段我很喜欢，所以你不需要有太多顾忌。”
苦笑了声，姚若愚无奈道：“怎能没有顾忌，我本就是诡术传人，一旦暴露必然招惹极多麻烦，前辈又是宋朝众所皆知的反贼，你我合在一起，说是没有谋乱的意思，恐怕都不会有人相信。”
谭文军闻言一愣，随即失笑道：“好像说的是啊！”
摇摇头，姚若愚笑道：“那接下来，前辈有什么打算？继续隐居在我大文么？”
“没错，若不是这次完颜勇，我也不会现身，等送你回去后，我就会待在成都城中，你放心，没有事情我不会找你，若是有七境想要对付你们，我也会在暗中出手，只是你也知道，我入八境四年不到，还打不过楚狂歌和完颜阿骨打，如没必要，我不会出手的。”
耸了耸肩，姚若愚失笑道：“也就是说，你基本上和不在没有区别？”
“差不多吧！”拍了拍他的肩膀，谭文军哈哈笑道，“你也不用有太多压力，你们接掌合州城至今，我可曾想要控制你们没有？放心吧！我只希望能看见更多人能有吃有穿有住，如你当年所说，老有所养，幼有所学。”
姚若愚默然点头，忽地心头一动，失笑道：“既然晚辈继承了前辈的梦想，那么……”
见他神色，谭文军就知晓了他的意思，微笑道：“想要我指点你一二？”
点点头，姚若愚肃然道：“晚辈修行至今，也就被剑圣异宗具体指点过，其他都是靠自己摸索。”
“这才是难能可贵的地方，只有自己摸索出来的，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看见姚若愚面露苦笑，谭文军颔首道，“不过你如今已是五境七重，战力可敌六境，根基稳固，我也不用担心影响你的修行方向，有什么问题，尽管说吧，给你一个晚上的时间。”
姚若愚顿时大喜，也不客套，仔细回忆了一下，然后将自己修行至今仍有疑虑的问题一一提出。
谭文军身为八境，眼力和功力自然不必赘言，虽然他不修剑术，但是如此强者，一法通则万法通，也能一一指点解答。
数个问题后，谭文军淡淡道：“对了，先前你说过自己打算从八卦逆推回混沌，其实不必，你的终结剑道本就是终结万物，何必非要往回推演？”
“那该如何？”姚若愚疑惑道。
“像你那位红颜知己，往回推演这种方式很适合，因为她最后需要的是掌握混沌万法，”见姚若愚表情一囧，谭文军笑道，“但是你不同，你又不是为了掌控这混沌，所谓混沌，不过是终结的结果，所以混沌本身就是终结之一。”
想了想，谭文军继续说道：“八卦、四象、三才、两仪，本就是混沌衍生，那么也同样归属于终结，你想想，你的剑道是消灭万物，又不是创生万物，何必非要将万物一一参悟？直接一剑过去扫灭了，岂不干脆？”
姚若愚顿时默然，心中思忖，而谭文军继续道：“你那无限剑制也取名取的不对，若你的剑道是创生，那取名无限不错，可你却是终结，又何需无限？终结过后，万物不存，哪有什么无限？”
瞧见他脸色苦恼，谭文军笑道：“你那八卦剑技不是还缺了一剑么？无妨，先将最后一剑补上，算是一套剑术，此外，针对终结，你可以专门推演终结相关的剑术，你知道武道到了域境后，相比之前有什么区别？”
不料他突然转了话题，姚若愚一怔，摇头道：“不清楚。”
“域境是领域这点无需我再说，可这领域，并不是单纯的将武道显化为形，而是将武道形成一种规则，”谭文军托住下巴，淡淡道，“如完颜勇的领域，他的武道是豪勇，那领域就是豪勇领域，能将领域内所有力量全部禁锢，唯有他的豪勇武道才能施展。”
“规则？”姚若愚忽地心头一动，隐隐间想到了什么。
谭文军没注意他的表情，继续说道：“简单来说，魂境能让武道拥有灵性，更加灵活，而域境，则是排除，将所有不输于自己武道的力量全部压制。”
听到这儿，姚若愚内心那缕灵光愈加明显，只是却怎么都想不通透，苦思良久，蓦地眸光一亮，赶紧闭气眼睛，仔细捕捉着那一丝灵光。
（规则？排除？如果用后世的说法，是不是代表着一旦达到域境，就能定义领域内所有的力量，将所有不输于自己武道的力量都定义为不存在，如此一来，就只有自己的武道才能施展。）
念头一通，姚若愚立时思绪如泉，喃喃道：“定义？规则？法则？我的终结是终结万物，消失，湮灭，抹消，不存在，本身不就是属于定义么？那如果要专门为终结剑道创造一套剑术，就可以按照法则来进行创造。”
穿越前，姚若愚本身就是一名三流的网络写手，写过看过不知道多少网络小说，对于这类法则的知识自然不浅，知识片刻功夫，他心头已经基本创建出了这套终结剑术的框架。
（记得无限流里面大曾经说过，宇宙大爆炸后，混沌化为地风水火，四者相合也能化为混沌，也就是说，地风水火归为混沌的过程，其实就是终结，所以要完成这一步，就需要先以地风水火为分支，先创建四剑，然后将之融合，形成最终的终结一剑。）
（不过大的说法靠不靠谱？算了，管他呢，反正先按照这样推演，唔，先把天剑补全了，不过八卦剑术名字不太好听啊！无限剑制也不合适，叫什么呢？）
瞧见姚若愚面色沉吟，谭文军还以为他有所明悟，却不知这家伙居然是在考虑剑术改名的事情。
片刻后，姚若愚忽地面色一喜，喃喃道：“八卦剑起于冰瀑，冰瀑源于杀生，八剑都是杀生之剑，既然如此，就称为杀生八剑。”
念到此处，他不禁哈哈一笑，却浑然不觉听见他嘀咕的谭文军脸色骤然铁青。
好半晌，发现不妙的姚若愚赶紧咳嗽了两声，笑道：“多谢前辈指点。”
盯着他看了良久，直至姚若愚头顶冒汗，谭文军才闷声道：“你有头绪了？”
“嗯，有了，”姚若愚将地风水火化为混沌的理论简单叙述了一遍，然后道，“地风水火，如果从法则的角度来说，就是物质、时间、能量和空间，这四者本就是将万物归类的属性，如果能将这四者都终结，也就是将万物终结了。”
谭文军身为古人，虽是八境，还是被姚若愚那套物质、能量、时间、空间的理论弄得一阵头晕，摇摇头，他叹息道：“这本就是你的修行，既然你如此决定，那就如此走吧，若是最后发现不对，重新判断就是。”
这个话题结束，姚若愚自然继续请教，而这一请教，就是一个晚上，直至东方亮起，一轮圆日自地平线缓缓升起，姚若愚才意犹未尽地停下了请教。
虽然只有一个晚上，但是以往种种不明之处皆是通透，一身气机也比昨日更加流畅顺通，随着他盘膝坐直，终结剑道运转周身，居然于此刻骤然升华至魂境中段的巅峰，距离高段也不过一线之隔了。
不过，武道的进步还是其次，姚若愚最大的收获就是整理了自身武道。
新取名为《杀生八剑》的八招剑技皆是驾驭术法的杀生剑术，算不得法则，而他以地风水火为框架新搭起的终结剑术，才算是真正的法则剑术。
当然了，以他如今不过魂境的武道，没可能推演出终结剑术中的任何一式，也就是靠着终结之力，勉强施展一两分法则，唯有等他晋升七境，且将武道升华至域境后，才有资格推演终结剑术。
待得他修行完毕，谭文军从怀中取出一本册子丢给他，道：“这是焰熊功的后面几层，我那蠢徒弟现在也应该到五境了，以他那脑袋，多半推演不出接下来的功法，你代我给他。”
“好，”收起册子，姚若愚问道，“可有什么话需要我转达给他？”
摇摇头，谭文军淡然道：“不必，我的存在，你知道就行，至于这册子，你随便编个理由就是。”
这番回答也不出姚若愚的预料，不过提到这事儿，姚若愚也想起文艺部的其他人。
杨仁杰、许烜熔、李懿霖等人自然不愁，但是如符峰、符超瓒、任嘉盛、蒋思羽等人，他们的功法都是第五等将师级，能自己推演出更高阶的自然好，但是如果不能，就需要想法子给他们弄些更高级的功法了。
诡谋宗历时千载，自然积累了不少功法，不过大多都是灵法，他们几个人都是武者，看样子要么找筑剑宗或常青谷，要么在江湖上搜寻了。
思绪飞转，片刻后姚若愚才停下思考，起身道：“前辈，这儿是哪里？”
“接近达州一带了吧，我先前随意挪移的，你自己找找方向吧。”谭文军咧嘴一笑，脚下一踏，人已冲天而起，眨眼间就消失在了高空中的云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