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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0章 无关身份

  林羡鱼方才那当然只是气话,这件案子远远还没有结束,只能说是阶段性的完结。那些人的目标不在长安,而先前猜测的也并没有错。如果他们这些人不在长安,那么小越村中毒的那些百姓必然会在毒发之时进入城中,一样会引起慌乱。无论是下毒,还是被中毒的人传染,长安势必陷入混乱,从而引发瘟疫。
  这……就是他们一开始计划的一部分。不过,这谋划被林羡鱼等人打破,而他们也只能匆匆收网,临时改了计划。浣衣和沉渊楼的人在那边宅子中毒,是临时起意。可是薛黎,却是他们计划中的一个极为重要的环节,针对的自然是薛锦之夫妇。
  林羡鱼想到这些忍不住笑了起来,可笑着笑着他又叹气摇头。不管这案子到底如何了结,那些死去的人,却是真真实实存在的。他们都是无辜的,却因为别人的私欲,成了亡魂。
  凤翎毁了小陂山,说对也对,说错也错。他不想太多人知道这些,是因不想活着的人再受一次锥心之痛。可他也错了,不论是官府也好,还是百姓也罢,他们有权知道真相。可这个真相与他们而言,太过沉重。与这件事有牵扯的人,除了于晚清之外,其他的皆已归案。想要弄清楚长安的事情,已经足够了。
  林羡鱼并没有寄很大的期望在于雨虞身上,因为于雨虞和于晚清是亲兄妹,即便是于雨虞对于晚清所做不认同,可她到底和自己有着血缘关系。所以,于晚清能不能找得到,于这件案子而言已经没有太大的关系。她不过也是其中的一枚棋子罢了,兴许也和那辛白一样成了弃子。
  想到辛白,林羡鱼也明白了一件事。凤凰斋如白澄所言,并不在长安。辛白在的那一家琴馆,是叫凤凰斋没错,可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必要的时候让所有人知道,凤凰斋已灭。这件事情,在辛白死的时候,林羡鱼便已经想到了。可,这个做法其实很愚蠢,谁又会相信,江湖上最为神秘的组织,竟然会这么轻易地被除去。尤其是对林羡鱼这些人而言,他们做事一向追根究底。
  凤翎轻声笑了起来,也不知是在自嘲,还是觉得这事情实在可笑。他笑了许久,止住笑声后回头看着林羡鱼,眼底升腾起一丝期冀。“左右我还是搀和了进来,今日之事也早已料到,所幸不过折损了几人,并未造成太大的损失。”
  他略微顿了下,目光中多了几分坚定。“我还是那句话,护好他,这样,无论我做什么,都是值得的。”言罢,他目光从裴冀和孙镜身上滑了过去,缓缓摇了摇头,身形向外掠了去。
  林间夜风有些清凉,拂过几人的脸颊,吹得他们同时打了个哆嗦。孙镜看着已经消失在夜幕之中的凤翎,颇有些奇怪地说道:“他……为何会牵扯进来?”
  林羡鱼没有回答孙镜的话,可他心里明白,凤翎牵扯进来是早已注定的事情,就算是那时候自己到了长安城没有去寻他,对方也会想方设法地让凤翎和自己遇见。
  这一点,在他与凤翎相见之时就已经想通,因为陆鸿渐与林羡鱼的相遇,同样也是他人设计。那个人或许是凤宸,又或者是其他人。他们所求的,不过是想要留得最后的一点良知,保住凤家最后的血脉。而陆鸿渐是无辜的,林羡鱼乐意施以援手。否则,在凤鸣城得知陆鸿渐身世的时候,就早该有动作了。
  林羡鱼并不是那种斩草除根的人,陆鸿渐从小与凤宸等人不在一处,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在他的认知里,似乎比卢宴亭更为透彻和凉薄。凤宸当年让奶娘把他带走,在凤鸣城中经历了那么多的苦难,他与乞丐和混混常在一处,便也早就看透了这世态炎凉。或许血浓于水很很重要,但在陆鸿渐的心中,正义远远占据着极其重要的位置。这也是为何在黄泉楼的时候,他能说出那么一番话,而后从容地离去。
  林羡鱼是佩服陆鸿渐的,打心底佩服这个孩子。他自小便知道自己的身份与他人不同,可是那些都是往昔辉煌,与今日的他并没有半点的关系,若真要说,大概就是感激祖上能给他留些那么多的产业,让他不为银子而发愁吧。而林羡鱼今日的江湖地位和朝中权力,也都是他自己凭实力得来的。或许,这中间有那层身份的缘故,又或者是因秦无垢和顾臻,可若他没有这个实力,也不会成就今日的林羡鱼。
  陆鸿渐能得到林羡鱼的赏识和栽培,是因他在乞丐和混混打交道的过程中,明白了何为审时度势,何为底线。他的心中有一杆称,度量着每一个人,每一件事。他知道何为赤子之心,何为初心不改,而非是一时的头脑发热,为了争得他人的赞赏去做一些事。这才是真正的陆鸿渐,活在明媚里的少年。
  林羡鱼将凤翎给他的盒子踹了怀中,抬头望了眼摇摇欲坠的弦月,朝裴冀和孙镜招呼了一身,三人提气往府衙奔去。路上遇到了同样从何家村归来的曲长亭,打过招呼后,便也一道回了府衙。
  四人刚落在府衙的院中,明宫方向却炸起了一团烟火讯号。曲长亭眉头一沉,整个人挂在林羡鱼身上,嘟嘟囔囔说道:“我这条腿都快跑断了,怎么个意思,这还没完?”
  林羡鱼本来也在纳闷,明宫那边发现了黑衣人,可刘陵和沉渊楼的人却一直没有消息传回来。刘陵看着也不着急,竟在隔壁院子的花架上煮着茶。不过,他也明白,刘陵不过是自己请来帮忙的,他能够将城中的百姓安抚住,已经为他解除了一大隐患,实在是为难他一个花甲之年的老头子了。
  曲长亭见林羡鱼不说话,跺了跺脚,气呼呼地奔上院墙,朝明宫方向去了。林羡鱼觉得肩膀一轻,回过神来才发现曲长亭不见了,一时有些慌神,奇怪道:“长亭呢?”
  卢宴亭几人都被他给逗笑了,孙镜晃着扇子,慢吞吞说道:“你请人家小孩来帮忙,也不给投食,这出了事还得他自个去料理,要换做我,这事我肯定不干。阿羡,你说说,你是不是给他灌什么迷魂汤了?他怎么就这么听你的话?”
  林羡鱼嘴角肌肉直抽抽,斜睨了他一眼,无语道:“那圣上给你什么好处了,让你从西南跑到了长安?”话虽如此说,可他心中着实为在明宫的那些人担忧。他猜测的水源投毒和明宫借风投毒都没有发生,那么进入明宫的那些黑衣人肯定是奔着别的目的去的,也不知明宫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形。
  说到底,林羡鱼心中很是自责。长安城的案子给他打击不小,除去了真假张柏,可也见识到了所谓魔宗人的决心。苍术有句话说的不错,人和人之间的情感和信任是极其脆弱的,能够相安无事,也能够瞬间反目成仇,而这一切的根源,就是利益二字。却不知魔宗的那位宗主,到底是许了他们什么,能够让辛白,又或是戚如意这些人死心塌地的跟着……
  刘陵慢悠悠地从那边院子里晃了过来,见众人坐在石桌前神情各不相同,朗声笑道:“看这情形林掌首似乎遇到难题了,需不需要我这老头子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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