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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蹊跷

  霍白薰证实了那所谓的槐仙是鬼手藤,也让诸人更加确定越州城的凶案是有人为之。
  林羡鱼觉得这案子最让人费解的就是那风雨镇,虽说蓝时寒说过那镇子以前叫青冥镇。可是林羡鱼记得,风雨镇也罢,还是青冥镇也好,书中并无记载那地方之前是什么古战场又或乱葬岗。
  那棵鬼手藤也只有可能是有人故意栽在那儿的。至于是不是传闻中溟洲掌灯使栽种,就有待考究了。且掌灯使管天下百姓疾苦,又岂会做这种事情?
  林羡鱼微微拢眉,这桩案子既是人为,必然会留下漏洞。当下发生的事,却也可以寻踪觅迹找出真相,而这其中徐满得到的那幅画,便是线索之一。
  徐琰已经同徐满说过将那画交给了府衙,徐满自然知道林羡鱼请他来是为何事,可是他万没料到那幅画与凶案牵扯到了一起。
  宋微并未与徐满为难,让他落座后着丫鬟奉了茶,便屏退了左右。有风从窗户的缝隙钻了进来,炉中青烟袅袅,鼻中有淡淡檀香味。
  林羡鱼三人未说一字,只端着茶盏轻轻啜着。宋微坐得端正,手中茶盏的盖子触碰到茶杯,发出几声清脆的响动,落入徐满耳中,惊得他额角青筋直跳。
  不等宋微开口,徐满忽而离座朝三人一拜,额上有冷汗落下,面色煞白,唇角动了动,半天才道:“三位大人,草民……草民不信这案子与他有关啊。”
  他这一句话说完,拂衣跪在地上,“草民与他相交数年,深知他的为人。他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那双手哪提得起刀。”
  徐满的话说得没头没脑,三人听得一头雾水。虽说林羡鱼和宋微一致认为那画是出自方怀的手笔,可画未必就是方怀赠给徐满的。
  虞知府着徐满起身落座,将自己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他身为越州知府,却不知这越州城中还有家徐记糖果铺。
  徐满闻言忙应声道:“草民本是做玉器生意的,两年前举家来了越州,改做了糖果点心。原也只是给城中的酒楼供应,后来经不住小儿说道,这才开了铺子。”
  经他这么一解释众人也就明白了。徐满并不是越州人士,原来是在宸州那边,两年前的秋末来了越州。徐琰自小喜欢吃甜食,徐家到了越州之后便开始做点心糖果。
  越州城中糖果铺子多也不多,但徐家的糖果与他们所做不同,便也有了固定的买卖。时间长了,徐琰就缠着徐满要开糖果铺,徐满拗不过他,便也答应了。
  林羡鱼听完却觉得这和徐琰所说有些出入,但又和府衙那丫头对得上,一时有些纳闷。
  徐满继续道:“那幅画是草民同窗好友所赠,一直挂在书房。糖果铺子开了之后,草民一时寻不到好的画作,便将它挂了上去。”
  徐满之所以不让徐琰取掉那画,是因他月前收到一封信,正是他那好友寄来的。他本以为是告平安的,结果却是封遗书。
  徐满低低叹了口气,将二人的旧时与当时赠画的事说了个仔细。
  徐满的那位好友名叫方衍,二人都是宸州人士,自小便相熟。两人感情颇好,胜似兄弟。方家家大业大,徐家则略显贫寒,但方衍从未因此事看低过徐满。
  徐满和方衍同时中了举,本是可以入朝为官的,但不知何故,方衍在那年的冬日忽然离家,没了音讯。徐满得知这事时,已是第二年的立春时节。
  随着消息来得还有方衍留下的一封书信和一些银子,方衍信中提到,他有一位兄长流落在外,他要去寻兄长。那些银子是给徐满的,称官场黑暗,让他自己做些小生意。
  徐满问过送信的人,那人只说这信是在大庸城接的,其余的一概不知。自那后,徐满便再也没有见过方衍,只是常常会收到他的信和银子。
  这些年来,方衍送过来的银子算起来,也有近万两之多。徐满那时在宸州已开了玉器铺,生意倒也不错,有些家底,那些银子便也存了起来。
  对于方家的事,徐满知之甚少。高墙大院之中的争斗,他能猜到一些。方衍是二房生的,方衍上头还有一兄长,方家的事务皆由他处理。
  方衍后来的信中才告知徐满,他的兄长满月之时便已被人抱走,这些年好不容易得了些消息,只因是家中私事,便也未与徐满说清。
  林羡鱼摸了摸下巴,宸州方家,两年前便已没落。若真是如徐满所说,那这方衍的那位兄长应该就是方怀。方家没落,该不会与方怀有关?可是,当年方怀为何会被人抱走?
  徐满对方家府事知晓不多,且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收到过方衍的事。然而,两年前的一天夜里,他的玉器铺中来了一个年轻公子,与方衍有几分相似。
  徐满猜测那人是方衍的兄长,而那人提出要拿走一部分银子,徐满也就答应了,将方衍这些年来给他的银两全部提了出来。
  方家没落的时候,徐满颇为诧异,方家老爷因此卧病不起,不到一个月便一命呜呼了。方家树倒猢狲散,方家的宅子也被卖掉了。
  当时宸州有传言,方家是惹了不该惹的人,被人给算计了。徐满不敢相信,担心方衍之余又害怕那些人会找到自己头上来,在宸州又待了些日子后,便举家迁到了越州。
  林羡鱼暗暗摇头,这徐满也是个怕事的。方家没落,即便是遭人设计,他又与方衍交情不错,那施毒手的人若迁怒与他,岂不是更容易暴露自己?
  徐家到了越州城一个月后,徐满再次收到了方衍的信。方衍称事情已了,不日将到越州。徐满得知方衍无事,心中也十分欢喜。
  故友相见自是杯光筹措,秉烛夜谈。对于离开方家的那几年遇到的事和方家没落,方衍只字不提。酒至酣处,方衍提笔画下那幅画赠与徐满,自此这一年之中,二人再未见过,也未有过书信往来。
  徐满说完这些,脸上略有一丝尴尬之意,“当时方衍来越州,住的便是楚风客栈。他见那槐树生得好,就作了那幅画。”
  这话倒也说得过去,可林羡鱼隐约觉得事情并不简单。且不说这其中有些条理不清,就白漪箩口中提到的黑衣人就是在徐记糖铺旁的巷子里不见的,单这一件事,徐满和徐琰父子,都有说不清的嫌疑。
  宋微盖上茶碗盖子,叮当一声,徐满连忙抬头,却又很快垂下了眼睑。
  若说方衍和方怀是兄弟,这年纪倒也说得过去。但有一点,徐满说方衍是来越州见他,为何却约在了风雨镇的楚风客栈?而后,楚风客栈便发生了凶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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