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一十一章 再遇玄冰
苏阳一路上越来越沉默，他牵着他的瘦马，行走在西漠的土地上，若不是他的马和他一样的瘦，估计他的马是活不下去的。
而他，老得太厉害了，没有人对他有什么想法，他看到了太多的东西，越看得多，越是感触。
他还看到了吃人肉的灾民......
一大堆人，围着一个锅，里面烧着水，一个个死去的人，被扔了进去，然后一堆人哄抢......抢的过程中，又推下去了一堆，肉香四溢，即使是苏阳见惯了生死，也看的头皮发麻，也颤动了起来。
他的心，在颤抖！不是害怕，而是一种震惊。
还有一种悲哀。
天黑了，人不如狗。
这就是永夜下的人们。
太悲哀！
他想着去救这些人，可是最后发现，人太多太多，人力终究是有时穷，他能救一个，两个，十个百个，救不了千万个，即使能救千万个，他能救他们一天两天，也救不了一万年一亿年。
苏阳呆呆的看着这些人吃了肉喝了汤，他们木然的继续躺下，没有人会期待着明天，他们期待的是身边的人比他们先死去........
至于他们什么时候死去成为了锅里面的一员，没有人去考虑，甚至有的人还很豁达的说起来笑话。
只是这笑话，有的人在笑，有的人笑着笑着就哭了。
其中一个大汉喝道:“狗屁的仙神，他们把天弄塌了，自己躲进了小天界里面去休养生息，天黑了，苦的还不是百姓？”
“可惜了那个叫做苏阳的青龙族，也真是可怜，他和那些神族对抗了千年，他创建了狼牙，收留穷苦的孩子，这样的人，却被传成了魔头。”
听到了大汉的话，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了起来。
“说起来苏阳从来没有杀过什么平民百姓！而前面几年出现的苏阳屠杀九婴皇朝的事情，后来证实是光明神帝龙山所为，他们是两个死敌！可惜了.......”
苏阳怔了怔，听到了这天下有人给他说话，他拉过来大汉，问道:“苏阳在你们心里，是如何的？”
大汉笑了起来，“我弟弟就是加入了狼牙！在狼牙封山之前，每年他都会给我们带来灵石，苏阳怎么样？看狼牙不就行了吗？苏阳要是魔头，会有无数人为他赴死？”
“你知道吗，从那一天，他燃烧了自己，把所有的狼牙的人收走了之后，我们就明白，这样的领袖，只有他一个人了。狼牙的人，没有为他白死！”
周围那些沉默的等死的人，眼里也出现了一抹神采。
有的人感慨当初没有加入狼牙，尤其是大汉，则是说当初就应该跟他弟弟一起加入狼牙，因为那时候他以为狼牙是一帮骗子所以错过了这个机会。
而狼牙，已经销声匿迹快四年了。
苏阳，也“死了”快四年了。
人们在感慨着。
“你弟弟，选择没错！”
苏阳叹息一声，心里五味成杂，想了想，他掏出来了一本书，给了大汉，然后告诉大汉，这本书传播出去。
大汉拿着书，看到了“绝世仙经”四个字，笑出了眼泪。
“老丈，你这书这名字也太虎了吧？”
只不过，苏阳摇头，没有理会他，已经渐行渐远的消失在了夜色里，大汉拿着那本书，慢慢的翻开，看到了第一句话，他如遭雷击，我把修炼比作登山......
越是看下去，他越是激动，他的脸已经红了！
“天黑了，如果实在找不到了光明，那就学萤火一样照亮自己，最起码，那一刻的光明，来得温暖感动。”
大汉喃喃自语，他抬起来头，想要去寻找那个老人，却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前辈，等等我！前辈！”
大汉疯一样的朝着苏阳离去的方向追去，只是无论他怎么追，人已经失去了踪影，大汉笑了起来，他的眼里燃烧起来了火焰。
“兄弟们，我们有救了！”
他拿着这本书往回跑，他要把这本书分享给那些等死的人........
..........
苏阳的步速并不快，他在这西漠上走了很远很远，看到了太多的人和事，而那个拥有一个弟弟成为狼牙成员的大汉，则是一个很小很小的缩影，这样的事情，发生了许多许多。
苏阳大多时间都是边走边写书，边记载。
那一匹老马，和他一起，走了太远的地方，很难有人相信，一个油尽灯枯的老人，和一个瘦得快死的马，能一起走那么远。
马依旧没有死，人也没有死。
苏阳拉着老马，每天无聊了就和老马聊天。
一人一马，相依为命。
很凄惨，却也是事实。
“老东西，看我们谁能活得更久一些。”
苏阳拍了拍老马的头。
老马咧嘴朝着他吹了一口气，像是在回应。
苏阳仿佛知道了它在说什么，“你想说你会一直活下去，很好！”
后面的日子，苏阳每天写书，都会把内容念出来给老马听，一人一马，步履蹒跚，丈量大地。
实际上这马，苏阳捡到了以后，从来没有骑过，之所以留着，只不过是是想找一个说话的对象罢了。
他不知道他走到了什么地方，他去过无尽的黄沙，去过佛寺，看过苦行的僧人，也看过宝相庄严的佛。
直到有一天，一个穿着青色布衣的女尼姑，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他停了下来。
“施主去往何处？”女尼姑拦住了他问道。
“无处可去，只是步行。”苏阳摇头。
尼姑长得很好看，在这黑夜里，就像是一团盛开的烟花。
女尼姑行了一礼:“贫尼也是无处可去，不如与施主同行如何？”
女尼姑美眸盯着苏阳，眼里有着好奇和惊讶，复杂，或者更多的其他的东西！
苏阳这抬起来了头，没有避让，摇了摇头:“男女有别，更何况这天下从来没有永远的同路，既然都要分别，何不如不要同行。”
说完，苏阳转身，既然路被挡住了，那就不走罢。
“施主和我的一个故人很像！”
后面传来了女尼姑的声音。
“我叫做玄冰，我那个故人告诉我，人的信仰，是自由的。众生都信天，魔信天，佛信天，仙神信天，所以众生可以是佛......那一天，他死了，他用他的行动证明了，原来信仰其实那么简单，原来，天也会黑。”
苏阳沉默。
故人相见未从容。
“天塌了，有高个子顶着，而路没了，就无法走下去了，我的时间不多了，况且我想要看的风景，与师太的不同，所以，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