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9章 余生各自安好。

  赤水河畔下起了细细密密的春雨，应龙在雨中行走，却感觉不到，赤水对面有一处草庐隐在风雨之中，孤独寂寥，凄冷幽寂。
  应龙在这赤水河畔安了家，想要了却万丈红尘，想要如那女子一般静默淡然，洗去满身罪孽，然后陪她安安静静地终老。
  可是她却已经释然。
  他不如太子长琴苦苦等待，不如长琴淡然。
  十万年里，数万个日夜，苍苍茫茫的，他从来不去等待，因为他知道，她不会再回头的。
  可是心里总是有个念头，盼着她，能够回头看一眼的。
  结果呢？
  不过是他痴心妄想罢了。
  他是应龙，属性为水，和她生来便是水火不相容，这些年里，他总是一遍遍地忏悔自责，怨恨当初，自己没能够认出她来。
  若是当年他能够认得她，是不是他们之间的结局，就不一样了？
  可惜没有如果。
  他注定是孤独的，只恨自己伤了她的心。
  应龙走入了草庐之中，似乎都能够感觉到那家具上，结了一抹灰尘，如同他方才死去的心，结上了尘，封住了所有的往事恩怨。
  而那个女子，将会从他的生命中离去，再也不会被提起。
  可人心中都是会有执念的，越是不提，便越是执着、在乎，应龙也不敢回头，生怕一触碰，便如她当年一半疼痛。
  当初来到此地的时候，他什么都不求，也不求她能够见他，原谅他，只想这样静静地，小心翼翼的，陪在她身边，和她一起了却残生。
  这样的话，是不是能了了当年的一点遗憾呢？
  灯影绰绰之中，那暗红色古袍的古神，高贵优雅地站在那里，似乎早就想到是这个结果，她看向他的时候，只是淡淡地开口：“于你们而言，这是最好的结果。”
  余生各自安好。
  没有爱、没有恨。
  “可心里，到底是觉得遗憾的……”应龙痴痴地笑了，随后跌坐在角落里的软垫上。
  屋内点了两盏灯，但是却照不到那个角落里，长夜无人之时，他便静静地坐在那里，一整夜都不会动一下，也不知到底在想什么。
  耳边，是长琴弹奏的那缠绵悱恻的《赤水赋》。
  那般缱绻绵长……
  每当琴声响起的时候，应龙便喜欢躲在黑暗中，把所有的情绪、所有的悲伤，都在黑暗中独自一个人消磨掉，不敢带去给她。
  曼殊清冷地看向了应龙，眼底似乎有怜悯之意，又似乎什么都没有，话语更是凉薄残忍：“当年是你错过了她，便是有遗憾，也是你自讨苦吃。”
  怪不得谁的。
  应龙蜷缩在角落里，闻曼殊此言，脸色顿时苍白如纸。
  他开口的时候，话语酸软无力：“是啊，当年是我不够爱她，未能认得出她来，更是害她丢了性命……”
  可话语说到了最后，应龙却是万般释怀地笑了出来：“只是现在感念当初，也无甚用处，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再惦念，也不过是让自己更加痛苦罢了。”
  男人低低地笑着，笑声轻松释然。
  可是他口中却是酸涩无比，拼命忍住了夺眶而出的眼泪，嘶哑连连：“我想过她会有走的一天，也做好了无数准备，可为何，心里还是这般难过……”
  忧愁在这夜里，怎么也散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