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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他闭月羞花_114

  那天之后,花倾楼一连三天都没有出门。
  他的内心其实已经平静下来了,无论是木萧山、莫思归的话以及知道自己重生的真相,他都已经不想再去深究了。再怎么说他也已经死过一回了,十八年也过去了,他的心境早已不像之前那么冲动了。
  没过多久,偏殿的门被敲响了。
  他本以为是莫思归,刚想让他回去,门外的人就自觉地将门打开了。
  风肆端着一盘子好吃好喝的,恭敬地将它们放到了桌上,笑眯眯道:“囚灵洞出了点乱子,君上先去处理了,特地命在下给花公子送些吃食。”
  本着“伸手不打笑脸人”的原则,再加上饭菜的味道实在太香,并且都是他喜欢的菜式,他跟自己的思想做了几番斗争,最后还是下了床,闷着头吃起了饭。
  风肆并没有走,而是退到了一边,静静地看着花倾楼吃饭,欲言又止。
  纵使花倾楼脸皮再厚,也受不了一个人直勾勾地看着他吃饭,他放下筷子,瞥了一眼风肆,道:“想说什么?有屁就快放。”
  他对风肆的印象仅限于这人是莫思归幼年时期的玩伴以及服侍两代魔族君主的重臣,具体品性也不清楚,不过单看无论是之前的风无烬还是现在的莫思归都如此重用他,便可知这个身上一点魔族血脉都没有的人到底有多厉害。
  但是此人又是唯唯诺诺的,与他的职位完全不符,他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极大决心一样,道:“我今日与花公子说的事情,还请花公子一定保密,千万不要告诉君上。”
  花倾楼顿时警觉了起来。
  ……这个也是来跟我表白心迹的?
  再看一眼风肆,脸微微红着,低着头,倒真是像来诉说心意的。
  谁知风肆突然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花公子可知,君上这十八年,都是怎么过来的?”
  花倾楼的喉头不易察觉地滚动了一下,然而垂下的眼眸以及面前一桌子菜肴恰到好处地挡住了他的表情:“什么?”
  风肆道:“在下从小就认识君上,又跟了苍霜君五年之久,虽说中间分开了几年,但也知道君上是个什么脾气。君上到底是苍霜君的孩子,父子一脉,不仅相貌相似,就连性格也极为相像,不只是我这么认为,但凡是魔族年纪稍大的人,都看出来了这一点。”
  花倾楼脸部肌肉微微抽搐了一下,风肆继续道:“君上此人,看样子喜欢每天在您面前撒娇,稍有一点不按着他的意思来就要哭出来,像个没断奶的孩子一样。可实际上君上的心比谁都要硬,要不然,您以为就凭君上这个年纪,即便是魔族上一任君主公认的继承人,也不可能再这么短的时间内得到了魔族上下乃至四界修士的认可和敬重。”
  “就在十八年前的那场恶战之后,君上带着您的尸体赶回了无间禁地,一开始我们都以为君上仅仅是把您的尸身安放到冰室以求千年不腐,可谁知君上根本就不是那么想的,他想到的是另一个法子。”
  花倾楼的浑身都抖了起来,不用想,也知道莫思归到底用了什么样的方法让他重现于世。
  完好无损的身体与金丹,比受伤前还要高的修为,元神复位……
  这种“复活”人的方法他并不陌生,以前曾经见到过的。
  “养魂禁术。”
  风肆点点头:“正是。寻常的养魂禁术,是先找一个容器将魂魄放进去,然后再慢慢修复肉身。可您的魂魄却不是完整的魂魄,普通的容器根本养不了,如果找不到合适的容器,时间一长,您的魂魄就会烟消云散,再无复位之可能。”
  “所以君上,是以自己的魂魄为容器的。”
  花倾楼坐在原地,嘴唇发颤,连话也说不出来。
  “养魂禁术需要耗费极大灵力,就连君上这样灵力高强的人都不一定能养到最后,人的性命可以为养魂提供营养,可君上偏偏不肯,自己一个人支撑了十八年,将您的身上的伤全部医好,还给您重新修复好了金丹,让您在醒来的时候能够拥有强大的灵力。”
  风肆说着说着,眼泪已经不由自主地掉了下来:“您怨君上抹去了您的记忆,怨君上骗您,可您知不知道,君上何曾欺骗过您!木萧山多次派人来抢您的尸身,他都冷面相对,但从来都没有让任何人受伤。他在石山主和诸位修士的墓前跪了整整七日,从木萧山的后山,寻了一个谁也看不见的地方,从山脚到山顶,跪着上了山,每上一个台阶,便会磕一个头。”
  “君上将您的记忆抹去,并非是为了掩饰什么,只是单纯地害怕您恢复记忆之后会伤心,害怕您会想起那日在木萧山上发生的一切,害怕您醒来之后会毫不犹豫地离开他。”
  花倾楼的眼圈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变得通红,面容俊美且苍白,下意识握紧了扶手,摇着头喃喃低语,不知道是在问风肆,还是在问自己:“他……竟为我做到如此?”
  风肆道:“为了让您元神复位,君上耗费了极大的灵力,他现在只是看上去很厉害,实则内里早就没那么强了,只不过一直在强撑着不让自己露出破绽,但在下只怕时间久了,君上可能真的……撑不下去了。”
  他一撩衣摆,眼里是前所未有的坚定和固执,在花倾楼面前跪了下去。
  “花公子——不,花山主,在下不求您为了君上豁出这条命,但求您能多陪在君上身边,不要让他总是一个人了。”
  花倾楼周身发寒,如坠冰窟,他摇摇晃晃站起了身,浑浑噩噩道:“风肆……你……你先出去,让我好好想想,好好想想。”
  风肆擦了一把脸上的眼泪,低头走出了门。
  花倾楼没站多久,又一屁股坐了回去。
  他想起了自己刚到木萧山上拜师的第一晚,因为闲的无聊,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自己爬到了木萧山最大的那棵树上。
  而后石韫玉很快就找了过来,站在树下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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