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章 轮回
陈光陷入一个很奇妙的境界。
他现在不在流岛上，身边也没有裴思琪和邓伦伥，对面也没有虎视眈眈地站着那个降头师和异能者。
他的周围是一片火海，而他的面前，则立着一只和刚才看见的一模一样的火红色大鸟。
大鸟浑身都是火，它的羽毛鲜艳漂亮，陈光对它有种说不上来的亲近感。
仿佛它一直都在自己的身边，让他无法心生排斥。
陈光见这只大鸟对自己没有恶意，便大着胆子问：＂你，是朱雀吗？＂
大鸟鸣叫了一声，走近陈光。
它低下漂亮的头颅，仔细看着陈光，陈光一动也不敢动。
它看了他一会儿，忽然口吐人言：＂万年时间过去了，竟然还有人能记得本神君。＂
这是承认了。
陈光的心里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
朱雀是上古神兽之一，据说早就死在万年前的那场人妖大战中了，它的形象，一直存在药圣阁的墙壁上。
朱雀是火神，药圣阁的人都是炼药师 ，炼丹必定离不开火。
所以朱雀的图腾，是由药圣阁供奉的，可以说它是药圣阁所有炼药师的保护神。
身为药圣阁弟子，陈光此刻激动又荣幸。
他主动上前，激动地看着朱雀说：＂朱雀神君，您还活着？＂
＂活着？＂朱雀扭头用鸟喙啄了啄身上的羽毛，然后勉强地笑了一声：＂全都被灭了，我怎么还会活着呢？＂
＂嗯？＂陈光疑惑。
朱雀看着他说：＂你看的只是我附在你身上的一缕残魂罢了，我的本体，早在万年前的大战中就没了。＂
陈光震惊地睁大了眼睛，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体，然后又抬头看朱雀，不可置信地问：＂您的意思是说，您的残魂一直在附在我的身上？＂
朱雀矜贵地点了点头。
难怪。
陈光恍然。难怪自己总能见到朱雀的影像，难怪刚刚自己能使出那么强大的能量。
可是它为什么会选择附在自己身上呢，什么时候附身的？
大概是看出他心中有疑问，朱雀懒懒地扇了两下翅膀，俯卧在地上，视线和陈光齐平。
＂刚刚我吞噬了一点能量，状态还算不错，勉强能再撑一会儿，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神君，您的身体……＂陈光紧张地看着它。
朱雀晃了晃脑袋，神色有些疲倦。
＂我不是和你说了，现在的我只是一缕残魂，残魂迟早是要消散的。若不是刚才吸收了点能量，我现在都不能显形出现在你面前，所以，抓紧时间吧。＂
陈光点头，赶紧把刚才的两个问题问出来。
朱雀听了，语气平淡道：＂在你得到我的第一根羽翎时，我就附在了你的身上。之所以附在你的身上，是因为我在你的身上闻到了熟悉的味道，嗯，你是供奉我的那个门派的弟子。＂
陈光点点头，接着问第二个问题：＂神君，问个冒犯的问题，您贵为神兽，是怎么陨落的呢，当年是谁对您下的毒手？＂
这个问题他一直在纠结，朱雀作为上古神兽，已经脱离了妖修和人修的范围，身份地位比这两个种族都要高，能力也更大，可以说，是四大神兽统治了整个玄界。
他想不出来，到底是谁能够灭得了这位统治者。
虽然万年前的那场大战是妖界的四大凶兽挑起来的，但他们绝对没有能力灭了这四位。
除非这里面另有隐情。
朱雀沉默了，它低着脑袋，看上去很伤感。陈光不敢催促，只好沉默地立在旁边等它。
半晌后，朱雀仰头望天，长长地叹息一声。
陈光在它的眼睛里看到了怨恨和愤怒，但都被隐藏在眼底深处，更多的则是深深的无奈。
它突然开口说：＂你难道真的以为，那四个臭小子有能力挑起那样大的一场祸事吗？＂
陈光面露不解，他转了转眼珠，不确定地问：＂难道那场战争不是他们挑起来的？＂
＂当然不是。＂朱雀嗤笑一声：＂他们怎么会有那么大的本事。＂
＂那这……＂陈光不由自主地抬头望天，天空晴朗无云，碧蓝澄澈，干净得没有一丝杂质，让人无法想象到它黑暗丑陋的一面。
朱雀的眼里满是嘲讽：＂我和青龙白虎以及玄武，存在于洪荒之始，不生不灭，不老不死，但这一切，都要建立在天道是否承认的前提之下。能够灭了我们的，除了它，再无任何人。＂
＂您的意思是说，您是被天道杀死的？＂陈光瞪大了一眼，接着又皱紧眉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它已经容不下我们了，所以我们只能去死。世间万物的生命，全都掌握在它的手中。那场大战，不过也是它一手导演的，只不过是四凶替他背了罪名。它如愿了，所有人都知道这场惨绝人寰的恶战是凶兽挑拨的，而它始终保持着高尚纯洁，不染尘埃的形象，它的手永远是干净的，没有沾上半滴血。＂朱雀的语气轻松，但陈光却从中闻到了浓浓的血腥味。
沉默了好长时间后，他才干巴巴地开口：＂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它到底是为了什么？＂
朱雀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说了一句让陈光浑身起鸡皮疙瘩的话：＂为了轮回。＂
轮回。
陈光忽然想起师傅老头曾经说过的话。他说万年前，人修强过妖修，所以人类当道的局势已经显现出来，也正是因为这样，邪妖才会不甘心，想要和人类决斗。
从妖族昌盛到人类当道，这本就是一个轮回。
也就是说，这几万年的变化，不过都是天道一手操控的，根本无法改变，更没有突破。
天道让谁生，谁便生。它若让谁死，谁便死。
他们就像是一只只提线木偶，被它一人掌握在手中，可怜他们还幼稚地自认为自己是独立的，自以为努力就能成功，就会有所改变。
殊不知，这一切早就成了定数，结局早就被它写好了。
这一刻，陈光心里有说不出来的沮丧。
朱雀看出他的难过，它有点疯癫地笑了起来，身上迸发出一股不服输的劲。
＂其实，按照它的意思，我早就应该彻底地死去了，你也根本不会看见现在的我。＂
它盯着陈光的左眼，忽然笑道：＂可是我活了这么久，受了这么长时间的供奉，又岂会甘心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去？所以，我在窥探出天机之后，一早就做了准备。＂
＂你，便是我为了对抗它，而留下的一手。＂
＂我？！＂陈光如遭雷击，这个晴天霹雳震得他有点回不过神来。
＂从我附了你的身后 ，就一直在做努力。你不会忘了你领悟的神通吧，没有我，你觉得就凭你，有什么资格能悟出神通？＂
这话虽然难听，但他不得不承认，他的资质虽然不错，但和药圣阁的那些出色的师兄师姐们相比，却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
而那些师兄师姐们，其中能领悟出神通的，屈指可数。而他不明不白就成功了，说到底都是朱雀的功劳。
尽管如此，陈光依旧气愤，气愤他竟然被人利用，还利用了这么长时间。
他看向朱雀的眼神都变了，他往后退了几步，语气寒冷：＂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轮回啊。＂朱雀丝毫不在意他态度的变化，它望着天，笑眯眯地说：＂既然它喜欢玩轮回，那我也应满足它。只不过，这次轮回的主角，应该是它自己。＂
陈光看着近乎癫狂的朱雀，心底升起 一股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