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三十四章 我们错了

  一个接着一个的身影冲出，在无与伦比的威压之下，逆着生命的路线，冲进了阵法神图，贡献了自己的不朽大道。
  一个个背影伟岸如山，浇筑成这片世界最坚固的城墙。
  辜雀近乎麻木的看着这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悲壮，看着那一滴滴晶莹的泪水，在绝望的尽头发出生命的呐喊。
  他的脑中空灵一片，忽然想起了前世那一句著名的话：“他的丰功伟绩，值得浇筑于青铜器上，铭刻于大理石上，镌于木板上，永世长存。等他的事迹在世上流传之时，幸福的时代和世纪亦即到来。”
  在那燃烧的生命之下，一个个伟大的不朽大道交织成希望之网，终于把那可怕的洞给填补了起来。
  无边的元气爆炸已至第五重苍穹，上方凝聚的力量早已磅礴到了极致，疯狂席卷下来，令第五重苍穹也直接崩碎。
  而接着，第六层苍穹在瞬间便土崩瓦解，无尽的道纹激射，战船几乎都快撑不住了。
  不行，必须撑住，真正的爆发还没开始，等到第七重苍穹被席卷，十四重苍穹的力量完全的汇聚的时候，便是真正决定命运的时候。
  或生，或死，只在一息之间。
  数百个不朽啊！几乎全部牺牲，只剩下寥寥三四十，难道都不足以打破一条通道出来吗？
  所有人早已没了心情，死死盯着高空，那阵法神图完整之后，终于疯狂变化，形成了一颗颗星辰，一道道银河，还有那无边无际的极阳之气。
  天乾苍穹，终于镜像出来了。
  无比伟大，无比磅礴，裹挟着十四重苍穹的震撼，酝酿着最后的气势。
  当两重天乾苍穹同时爆发的时候，一切蓄积的能量，都将在顷刻之间倾泻而出。
  而战船的内部，随着一个个不朽的减少，百姓们也似乎猜到了什么，脸上的笑容都渐渐凝固了。
  元主看着四周众人，四周众人也看着他，相顾无言良久，最终所有人都痛哭出声。
  “主宰啊！”
  “苦主啊！”
  一时之间，哀鸿遍地，万民的意志下降到了极点，而镜像而出的天乾苍穹，也竟然有崩塌之势。
  辜雀脸色大变，不禁厉吼道：“元主！”
  元主看到外边的情形，也不禁吓得魂不附体，满是杀意的眼神扫遍万民，大声道：“都给我闭嘴！”
  声音携带着不朽的气势，瞬间灌注虚无的世界，所有的百姓顿时呆住。
  元主大吼道：“哭什么哭？不就是死了几百个不朽吗？不朽就不是人了？不是生命了？他们该死！”
  声音震动天地，携带着撼魂荡魄的力量，令所有人身影剧震。
  元主所有的悲愤在这一刻全部显露了出来，他寒声道：“他们是修者！是无上不朽！天塌下来，当然是他们先顶着。”
  “伟大二字，常常用在不朽身上，他们受着万民世世代代的尊敬，他们有着无上的荣光，也正因为如此，故危难之时，他们应该挺身而出。”
  “荣耀和责任，永远是成正比的，况且，为你们而死，死得其所。”
  无数人看着元主，看着他苍老的面庞，心中有说不出的震撼。
  元主叹声道：“你们若是觉得愧疚，便把你们所有的意志拿出来，所有的坚强拿出来，并好好活下去。我枯寂世界的血脉，不能就这么断了。”
  “这片世界饱受压迫，这么多万年来依旧存活，正是因为意志。”
  “外边，对峙已然到了最后时刻，都给我振作起来！”
  声音如惊雷一般炸响，响在众人的心底，无数人脑中嗡嗡作响，发出一声声恐怖的怒吼。
  “杀！”
  “活下去啊！”
  “为了血脉，为了同胞，为了牺牲的不朽。”
  每一个人双眼充血，都在怒吼，每一个人都像是疯了一般。
  没错，我们就是疯了，为了活下去，为了打破那永恒的牢笼。
  “最后的时刻，来了。”
  司马永恒喃喃出声，所有人都朝天望去，他们看到了两重天乾苍穹，各自裹挟着之前苍穹所爆炸的一切力量，终于撞击在了一起。
  这一刻，宇宙共睹！
  辜雀厉吼道：“寒气，准备芯片！”
  韩秋甲板之上，头顶悬着造化之门，死死包裹着她自己。
  她的眼中已然不含一丝感情，因为此刻必须冷静，这关系着一切的一切。
  “轰隆隆！”
  一声震破寰宇的巨响惊破天地，十四重苍穹的力量终于全部交织在了一起，这是一股无法形容的力量，几乎可以毁灭一片星域的力量。
  战船在呜咽，圣器在哭泣，所有的一切，在这一股力量下，都是如此的卑微。
  镇界灵柩棺铮铮而鸣，直接自动冲到了辜雀的头顶，它此刻像是觉醒了自己的意志，不再护着其他人，而是只护着辜雀。
  每一个伟大的人物都看着这边，碎乱剑尊、妩媚的女人、卡奥斯等等，宇宙的深处，有无尽的诡秘。
  枯寂世界万民抬头望天，眼神似乎要穿透了战船。
  他们在等待审判！
  生命的审判。
  生与死，尽在此刻。
  韩秋满头大汗，只要她心念一动，芯片会立刻开启，护住战船，这是堪比诸天大空相的力量，但是否能够挡住苍穹，谁也不知道。
  “来吧！”
  辜雀手提石刀，仰天长啸。
  而虚空之上，炙热的光，璀璨的光，终于把一切照亮。
  无尽的元气，无尽的规则，无尽的能量，在刹那间，竟然全部消失！
  天地之间空空荡荡，一切都没有了，留下的唯有黑暗。
  “什么？”
  “不可能！”
  “完全镜像，完全抵消了？”
  一个个大人物在各自的领地惊呼出声，而辜雀等人满脸大汗，也是瞪大了眼。
  没错！
  真的全部抵消了，所有的力量都没了。
  “伟大的人祖风燧。”
  诡恶天喃喃出声，朝天跨出几步，大吼道：“辜雀，这是风燧给我们留下的生机，他从最开始设置阵法的时候，似乎就想到了今天。他让两股完全一样的力量没有合并，何时直接抵消。”
  诡恶天激动无比，大笑道：“他想的实在太远了，他或许也知道，我们这片世界，唯一打破苍穹的方式，只能是镜像。”
  辜雀一时之间还回不过神来，忍不住道：“那一切是为了什么呢？”
  诡恶天道：“因为他知道，一切并非长久之计。”
  辜雀听明白了，但大多数人却依旧无法明白。
  因为他们以为，赢了。
  当那能量全部消失，众人终于反应过来时，终于发出了痛快的大吼。
  司马永恒仰天长啸，大哭道：“赢了，神力了，我们终于成功了。”
  “数万年啊！我熬了数万年，终于等到今天了！”
  辜雀理解他的感受，但辜雀却无法那么激动。
  “我们赢了！百姓们！熬过了这么多苦难，我们终于看到曙光了！”
  “赢了啊！”
  剩下的不朽在虚无的世界里大吼着，所有人都痛哭出声，无数的百姓落泪，无论是否相识，都拥抱在了一起。
  整个战船都被欢声笑语淹没，哪怕是媚君和冰洛都忍不住流泪。
  只有两人，辜雀和诡恶天并肩而立，看着天空的黑暗。
  “来了。”
  诡恶天只说了两个字，一股邪恶之气瞬间灌注天地上下，无尽的黑水从四面八方瞬间汹涌澎湃而来。
  那是和冥河一模一样的黑浪，可以毁灭诸天大空相灵魂的黑浪。
  太多了，比无数个震旦界还要多无数倍，整个战船，就像是汪洋大海之中的一片树叶一般渺小。
  恐怖的威压几乎无法形容，令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怎么回事？”
  “那是什么！”
  “无尽的黑水！”
  一个个强者骇然失色，无数的百姓惊慌失措，而冰洛则是猛然朝辜雀看来，轻呼道：“夫君......”
  所有人都朝辜雀看来，一时之间，天地都似乎寂静了。
  那是死亡的危机在萦绕，是恐惧到极致之后的空寂。
  辜雀缓缓一笑，摇头道：“我们错了，我们从头到尾，至始至终都错了。”
  诡恶天道：“的确错了，九重苍穹不是封印这片世界的阵法，而是保护这片世界的阵法。”
  “是啊！是保护！”
  辜雀转头朝众人看来，大吼道：“是保护！我终于可以确定了，枯寂世界在哪里？你们想到了吗？”
  “你们可还记得那直径超过万丈的黑发！可还记得那比星辰更加巨大的头颅！那不可窥探的存在。”
  听到此话，所有人都想到了曾经辜雀演化时那个身影，那颗巨大的头颅，星辰在他面前，就像珍珠一般渺小。
  辜雀道：“我多次往返枯寂世界，如今才终于发现，枯寂世界根本就不在那一堆乱石之中，而是在那远古巨神的腹中！”
  “我的是腹中的世界！在无数万年前，便被他吞没！”
  这句话犹如巨石一般砸在水中，顿时激起万重巨浪，所有人身影剧震，不禁骇然惊呼。
  “我们在一个生命的腹中？”
  “九重苍穹，是保护我们的外衣？”
  辜雀大笑道：“你们明白了吗？‘消化’的意义是什么？就是这个存在要消化我们的世界，如若不是这九重苍穹，我们早已淹没于无数万年前。”
  声音如雷霆划破黑夜，令所有人目瞪口呆，僵在原地。
  原来一切都错了，所谓的智慧，所谓的谋划，在这里显得是如此的可笑。
  司马永恒重重跪在了地上，喃喃道：“我们...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