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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之燕燕 第150节

  祝颜舒惊讶:“没想到,他们把那幢小楼利用的还真不错。”
  当时房子一盖起来,她就觉得这地方太小,而且只有教室没有寝室,难道那些日本学生每天通勤上学吗?日本人的汽车每天都要开进来一回?这就很讨厌了。
  没想到他们竟然将教室当成寝室用。
  而且做饭这样的事就只凭着两眼灶就完成了,走廊里的水管竟然可以承担那么多工作。
  这里的人都没有去过日本,都不知道日本人平时是怎么生活的,今日一见,确实令人新奇。
  祝颜舒觉得这跟她当年听说英国人都在街上和房间里大小便差不多,都令人有耳目一新之感。
  相比之下,日本人好歹比英国人讲究一点。
  代玉书:“看来,校长让日本人搬过来,真的是一件好事。”会日语,读日本人的书,并不代表就能了解日本了。
  身边有一群日本人,就是了解他们的最好的办法。
  杨玉燕被迫闭嘴,为了装乖装反省,她一直安静着,十分的难熬,很想参与讨论。但她数次看向祝颜舒,都没能得到亲娘的一个眼波,只好继续忍耐。
  大家也正讨论到兴头上,没什么人关心她被禁言。
  施无为说:“我看大家都对日本人很好奇。教授,日本学生什么时候会跟我们一起上课?”
  代玉书和祝颜舒都发现了。
  现在不是他们能阻拦日本人跟学生接触了,而是学生也开始对日本人好奇了,他们会主动去找日本人的。
  与其让学生们跟日本人随便接触,只能由他们这些老师来控制是最好的办法。
  代玉书没有迟疑,立刻站起来说:“我去找其他老师商量一下,看是不是开放一两个课程让学生们可以跟日本学生一起上。”
  祝颜舒说:“有道理。堵不如疏,学生们是管不住的,越管越叛逆。”她瞪了一眼杨玉燕,“我们还是要想别的办法。”
  代玉书说:“你说的对。我去去就回。”
  祝颜舒想了想,也站了起来:“我跟你一起去。”她回头交待杨玉蝉,“你带着妹妹,不要让她乱跑,好好写作业,最晚十一点睡觉。懂不懂?”
  杨玉蝉连忙答应下来,担心道:“妈,这已经晚了,不如明天再去吧。”
  祝颜舒说:“就在大学里头,不会有事的。何况还有你代教授在,我们俩一起呢。你跟施同学好好带着妹妹学习。施同学,我也交待你一遍,看好门窗,照顾好她们姐妹俩,行不行?”
  施无为马上说:“行,行!祝教授,你放心!我一定好好保护她们俩!”
  第159章 不相配
  杨玉燕被杨玉蝉带着认真学习一直到上床睡觉前一分钟,由于她最近实在有太多琐事缠身,关于法语、德语、俄语的许多功课都丢下很久了,记忆逐渐褪色,唯有只剩下被苏老师打下基础的英、日两语仍能熟练掌握,不由得让她感慨爱情真是学习的良方。
  杨玉蝉气到爆炸。做为一个负责任的严师,当她看到学生不认真学习时,那这个学生马上荣登她的十世仇人之宝座。
  “明天你早上起来就跟我一起背单词!背完才许吃早饭!”杨大严师咆哮。
  杨玉燕据理力争:“妈只让你管我今天一个晚上!”
  杨玉蝉:“要是让妈知道了,妈也不会轻饶了你!”
  两姐妹险些就要反目成仇。
  施无为站在一旁,特别的无助,想上前去劝,被张妈给拦住。
  张妈说:“你不要过去,这两姐妹都不是好対付的,你出去哪还能有命在?”
  张妈还是很心疼施无为的,把他赶去厨房烧热水,她対这两姐妹说:“这都多晚了?你们还闹什么?都去准备准备该睡觉了。燕燕,你明早起来跟你姐一起背功课,不然我要找你妈告状的!”说罢先推走一个。
  杨玉燕逃出生天,一甩辫子,跑得比什么都快。
  这个走了,张妈再拦住要追的杨玉蝉,苦口婆心的劝她:“大姐,别去管她。她现在乐得欢,日后有人收拾她!你说得多了,妨碍你们姐妹感情。我跟你讲,你啊,不要自己管,找那能管得住她的人去。”
  杨玉蝉用力叹气,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说:“张妈,你说燕燕这么聪明,她怎么能不用功呢!”
  让她不管,她忍不住。
  张妈呵呵笑:“哟,我怎么不知道我们二小姐爱用功啊?她什么时候也没用功过。”
  杨玉蝉更生气了:“她怎么能不用功呢?她怎么能不用功呢!”气得砰砰拍桌子。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他们这些青年人,正是需要担负起保家卫国的责任的时候!她们不上战场,好歹要肩负起学习先进文化知识,替国家添砖加瓦这样的责任啊。
  杨玉蝉思考一阵,更加生气,站起来说:“不行,我要去劝劝燕燕,她现在不能懒惰!代教授都说她很聪明,她怎么能浪费自己的精力呢!”
  张妈赶紧拉住人,不然今天晚上两姐妹开战,大家都不要睡觉了!她都这么年纪了,睡不好是要短命的。
  幸好施无为走过来说:“我烧热了一锅水。”
  张妈马上说:“看看,看看!这都快十一点了!大姐,快去洗洗睡吧。大头啊,你留一壶热水出来,一会儿我给送到楼上去。”
  施无为答应着,対杨玉蝉说:“我把你的毛巾泡在热水里了。”
  现在这天气,毛巾每天放在热水里滚一滚才没有异味。
  杨玉蝉承他的好意,只好先放过亲妹妹,去洗漱了。
  张妈赶紧把客厅的灯给关了,只留下走廊的灯,整个小红楼立刻像是进入了睡觉时间。
  施无为看到要发笑,说:“我看杨同学很温柔的,张妈,你不用这么紧张。”
  张妈瞠大双目,盯着他说:“温柔?大头,我可算是看出来了。你竟然有了这个心思!不得了!”她上下打量施无为,把他都给看毛了。
  施无为手足无措,往后退了半步,几乎要贴到墙壁上:“张妈,你说什么,我没有。”
  张妈看他摇头又摆手,更加确信了!
  这都是在她眼皮底下的人,她哪个不了解?
  张妈想一想,想说两句心里话给他。
  她把他拉到一边,叹了口气,说:“大头,我说这个话,不是不向着你。”
  施无为的心就沉沉的掉下去了。
  其实……他本来也没有抱希望。
  他点点头,消沉的说:“张妈,我知道,我配不上。”
  张妈有点尴尬,说:“也没有那么配不上。”
  她是很了解祝家母女三人的,说实在话,三个人都是好人,但都不是过日子的材料。杨玉蝉已经是里面最会过日子的了,但跟一般的女人比,还是不行。
  张妈是很喜欢施无为的,她知道这个孩子是穷苦人家出身,一个人逃出来的,父母家乡亲人应该是都不在了。他独自在这里求学,人品性格都没有问题。
  只从这上面看,他其实是非常适合杨玉蝉的,比马天保要更合适。
  但他有一个大问题。
  他不会赚钱。
  他有才不假,但他没本事。
  现在是代教授托着他,他才看起来有前程。但日后要是没有代教授了,他就不行了。
  张妈以前看他好是因为不够了解,现在了解了看他就没那么好了。
  一个男人能不能赚钱养家,这决定着他能不能成亲。
  只要他有赚钱的本事,能养得起妻儿,哪怕他此时没钱,都有人肯把女儿嫁给他,图他日后飞皇腾达。
  苏先生就是这样。
  而一个男人,哪怕他表面再光鲜亮丽,没有赚钱的本事,没有一个正经的营生,再好,女人也不会嫁他。
  这里,马天保是一个,曾经老往祝家楼跑的那个于英达,也是一个。
  别看是人模狗样的,挺像那么回事。把外面的皮一扒,里面全是空心的!不顶事!
  张妈活了这么多年,一眼就能看出来,施无为不是个会赚钱、能赚钱的料子。
  巧了,杨玉蝉更不是!
  换成杨玉燕,凭她那点小聪明还能换来点钱。她就是自己不会赚,她还能指挥别人赚。
  要是她来配施无为,那就算他不会赚钱,杨玉燕能指挥他去,这边找点活啊,那边找点活啊,把人指挥得团团转,她只坐在那里张嘴就行了。他脾气又好,也不会说个不字,这样一家大小也饿不死。
  换成杨玉蝉就不行了。施无为不会赚,她只会跟他一起吃苦受罪,还觉得日子过得挺美。
  人是不错,就是跟杨玉蝉不合适。这两个是一模一样的笨蛋。
  张妈想一想,仿佛都能看到杨玉蝉以后背着一个孩子,再抱着一个孩子,坐在井边乐呵呵洗衣服的穷样了,心都搅起来了。
  她抓住施无为的手更紧了两分,仿佛是在向着他说话:“大头啊,我侍候她们母女一辈子,看着这两个姑娘长起来的,没有比我更知道她们的了!要是让我说,二小姐倒是还会撒个娇,有点女人的样子,大小姐,那是天生的硬心肠,她这辈子都不会说一句软乎话。你别看她対着外人客客气气的,就以为这就是她了。那都是対外人的,你看她跟她妹妹,动不动就吵起来,而且回回都是二小姐先低头赔不是。”
  施无为眼里出西施,要为杨玉蝉鸣不平,说:“我看杨同学挺好的,您这是偏心了。”
  张妈:“哎哟,你是不知道,这家母女三个,全都是暴脾气。指望她们温柔似水,那就是白日做梦!”说到此,她把施无为拉到一个更僻静的地方,小声说:“你瞧瞧苏先生,在我们二小姐面前,敢吱一声不敢?我们二小姐都不用出声,瞪他一眼,他就敢跪下!”
  施无为瞬间笑了,赶紧捂住嘴。
  张妈这话,他信。他是亲眼见过苏纯钧大包小包的来看杨二小姐,他捧着礼物来,也不是来当大爷的,倒像是来上贡的。他送那么多东西,杨二小姐笑一笑,道一声谢,他就心满意足了,跟喝了蜜似的甜。
  往常两人坐在一起说话,也是苏纯钧千般伏就,杨二小姐说什么他都爱听,讲什么他都叫好,但凡杨二小姐対他有那么一句半句的温言软语,贴心抚慰的话,他就跟吃仙药了一样,感动的五体投地。
  他以前认识的苏纯钧,鼻孔仰而朝天,说话冷嘲热讽,天下间没有他能看得上的人物。
  万万想不到,一遇上爱情,竟然是这么一副嘴脸。
  叫他看了还想看。
  当然,他也在心中暗暗佩服杨二小姐。
  他读过那么多书,中国的外国的都有,其中描写爱情时,女子的手段总是显得神乎其技,男人的爱情也来得如暴风骤雨。
  他原以为那都是文学夸张,直到见到苏纯钧与杨二小姐这一対,方才明白原来爱情能将不可能变为可能。
  令人叹为观止。
  张妈又道:“两位小姐的妈,那是另一种道行了。我把话放在这里……”她的声音陡然低了八度。
  施无为仿佛意会到了什么,伏耳过去,屏住呼吸。
  张妈低声道:“你们代教授,日后要是跟我们祝小姐成了,也是一样,腰板别想直起来。”
  代教授近来围着祝教授转,施无为隐隐约约有一点发觉了。不知是不是因为他自己也开了窍,还是因为今年的春光格外好,总之,人人都有点不対了。
  施无为回忆代教授与祝教授相处的点滴,不得不承认,张妈说的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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