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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泪汪汪 第17节

  施娢很久前就听过他,对他这种将军,自是敬仰,只是那时两人都是陌生人,说起喜欢,自然算不上。
  待在他身边确实有种异样的安全感,可她还没忘记自己姓什么,眼泪对赵骥是最好的攻势,她要出王府。
  赵骥不知道她怎么提起以前的事,却还是笑了,他亲她脸颊,摸她的头道:“提这个做什么?王爷若不是知道你真心喜欢,也不会留你留到现在,你听话,不要哭,王爷这两天多陪陪你。”
  她的喜欢挂在嘴边,又藏在漂亮的眼睛里,全都是他,若她只是个普普通通的梨园女子,赵骥一定不会把她带到王府久居。
  养在外边的女人连妾都不如,只是个可有可无的玩物,玩伤了或者是弄残了,只要不传出去,那就都只是小事。
  他起初也没打算要对她投入这么多感情,可她着实是太喜欢他,喜欢到即便是赵骥,都开始心虚怀疑自己有没有她口中说的那么好。
  等到了现在事事都先顾着她,心里还得想一句她这狐狸精,勾走了他的心。
  说他霸道也好,强势也好,他不喜欢任何一个人觊觎他的女人,甚至不愿意她在任何一个人面前露面。
  施娢泪珠滑落脸颊道:“可王爷上次所言,妾记在心中。”
  他不要这个孩子,可她私心要。
  “覃含,本王在你心中就是那般古板?”赵骥抬手给她擦去泪痕,开口道,“若这孩子没来,本王自是不希望这时候出问题,但大夫既然都已经为你诊断出,本王又何必真的让你喝药打了?”
  “王爷真的要这孩子吗?”她泪珠还含在眼眶里。
  孩子就算没成型,也算半条生命,赵骥笑道:“如果本王不要,你岂不是得恨死本王?本王没那么狠,你现在是有身子的人,明儿去挑两个利索点的婢女来照顾你。”
  “妾不用人照顾,”施娢泣声摇头,“妾要亲自去向干爹报喜,这几日,可否出府?”
  他开口说:“不可,才说过你有身子,你便要出去胡闹?摔了滑了怎么办?”
  赵骥话才说完,就被施娢的手连连推了两下,她又哭起来,直直转身背对着他。
  他头疼,明白她本来就是这娇性子,大抵又是自己那句话惹到了这祖宗。
  “只不过是有个孩子王爷便如此凉薄待妾,若是别的女人也怀上了,怕是连妾的屋子都不会进,”她抬手轻抹去眼泪,“王爷若不让妾亲自给干爹报喜,那妾以后也不理王爷了,你找别人给你做衣服去。”
  赵骥心想这祖宗真闹起来,除了他之外,还有谁能招架住?
  他道:“覃含,行了,明天本王陪你去。”
  施娢眼中盈泪,转过头道:“王爷忘了那天是怎么逼干爹的?干爹一直养着妾,若是生了气不让妾跟王爷,妾也只能会听他的,如果不是念着王爷事物繁忙,不想王爷和他闹僵,妾又何必一个人?”
  她牙尖嘴利,尽是一些歪理,赵骥招手让她回怀里,她也不动,眼里是十足的委屈,写满了她为他着想,他却不懂她。
  就算现在坐在她面前的人是施娢自己,怕也受不得这份女子娇气,上次她在马车上便被他说过一顿,若是这次他再凶她,施娢心想走的时候也不告诉他一声。
  但是赵骥没说话,她哭着哭着,便偷偷看向他,他坐在榻上,手里还拿条湿帕子,是刚刚给她擦泪用的。
  “不哭了?你就仗着本王宠溺你无法无天。”赵骥就知道这时候越哄她,哭得越厉害,他身体微微前倾,又被施娢单手给推开。
  以她的力气,自然是什么也做不成的,但赵骥知道她闹脾气,依了她。
  施娢顿了顿,终究不是骄横的人,她身子不经闹,已经有些累了,只抽泣着,轻声道:“妾只喜欢王爷,不想让王爷被|干爹骂。”
  赵骥大抵没想过这辈子会栽在糖衣炮弹上,轻覆她的手背,沉声道:“突厥那边逃了人,本王把京城封了,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盯上你,你找你干爹可以,但你母亲祭拜一事,还是再推推,你身子不好,难不成还想路上掉了孩子?”
  他的手温暖,施娢心想她又不是真的出去,只垂眸道:“妾可以先找干爹商量……那王爷答应了吗?”
  “你说出来的话,本王最后哪次不是答应?”
  她手指轻轻蜷起,感到了骗人的罪恶感,她轻道:“多谢王爷,妾会早早写信给干爹,让他做好准备,只是回来时可能得耽搁一些时间,妾要收拾一些东西回王府。”
  他手捏她的脸,叹道:“娇蛮,行吧,早去早回。”
  第26章 离开
  施娢父亲身在施家, 就算施太师不要他插手太多事,但他真心想知道的东西,也往往会比常人要多。
  譬如施家打算什么时候对赵骥下手, 他早早寻好了时机, 让覃叔送了封信进王府, 让她在三天后到梨园。
  施娢如果要走, 那必须要走得干干净净,不留任何一丝痕迹, 否则以赵骥的敏锐,即便她身上掉下一个耳坠子, 他都能顺藤摸瓜摸到施家。
  只是没想到会那么巧, 会在这种时候有一个孩子, 明明是她想要的,现在却又多了几分惧意。
  她甚至忍不住想, 日后两个人如果有再见的机会, 她当如何装作不认识?又该跟他说些什么?难道聊聊孩子?
  但她希望这辈子都不要有这个机会。
  前几天赵骥答应许她出门,施娢借着身体不舒服一直没走,安静等待她爹所说的那个日子。
  明媚阳光照在窗外, 赵骥还在睡, 施娢便已经起身梳洗,她昨天一直干呕不止, 他被她闹醒,给她顺了好久的气,大老粗一样的人,还给她按起肩膀,说过两天就给她找个干净背景,让她认朝中某个大臣做干爹。
  施娢坐在琉璃镜前, 慢慢把他送的那支玉簪子插|入发中,她静静看着自己,最后还是抬起手,把簪子摘了下来,轻轻收进抽屉中的精致木匣里。
  梳妆镜台的抽屉里有个给赵骥绣的香袋,从前绣好了想给他,犹豫之后,却只是放在深处。
  她顿了顿,手慢慢伸过去。
  跟别人相比,她的针线活是好的,只是于她先前的绣品而言,却还是有些生疏。
  施娢微垂眸,把它握在手中,起身走到床边,她纤细的手指轻掀开幔帐,赵骥背对着她。
  他后背宽厚,健壮无比,晚上一直喜欢抱她。
  施娢坐在一边,微俯身,把香袋轻轻他手中,赵骥醒来,扭头看她一眼,施娢抿唇,低头亲他侧脸,道:“王爷继续睡吧,是妾昨天吵到你了。”
  她想她要走了,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大抵是她从未这样对过赵骥,赵骥惊了惊,随后又被她温热小手覆上眼睛,她的脸轻靠着他的肩膀,柔软身子贴着他后背,一股淡淡的香气让赵骥迷迷糊糊睡过去,想着等她回来再问怎么了。
  施娢慢慢起身来,她轻呼口气,知道自己对不起赵骥,即便是临走之前,她所能给他的,也只是一个香袋。
  她爹和她说四叔准备参一本赵骥公权私用,然后迎陛下回京。
  妃嫔落胎一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只不过对于皇帝而言,恐怕现在没有比这件事还能再大的,他先接触的是施家,怕也是信施家多一些。
  接下来,家里人就该把她安排在皇帝身边。
  安抚失子的皇帝,得到他的宠爱,没那么难,他本来就对她有意。
  施娢离开的王府得了赵骥允许,其他侍卫倒也没拦她,就好像她这只是同往常一样出府,到了时候就会回来。
  她干爹的人已经暗地里被她爹先到施家名下的铺子里藏着,只要等她过去,便会拖着时间离开。
  只是离开的时候发生了一点小意外,施娢差点在梨园中碰到了她六叔。
  他从走廊对面而来,跟在一个小戏子后头,大抵是去见什么人,不到片刻便能和施娢撞上。
  她六叔就是赵骥一回京就打断腿那个施成润,在京城是出了名的纨绔,对她这个侄女不错,但赵骥的人还跟在她后面,万一她六叔认出来她,会叫出她名字,奇怪她怎么在这。
  她心跳得厉害,带着白纱帷帽不敢做多余的动作,手轻放在小腹上,快步离去,拐进一边石子路,及时与他错开一条道。
  他似乎是觉得她眼熟,还转头看了两眼,落在施娢背上的视线让她如同火烤般,只不过他对她没什么意思,摸着头收回视线,继续跟着走。
  “覃姑娘,走错路了。”侍卫提醒她。
  施娢嗯了一声,什么都没说,
  几个侍卫不认得施成润,也没往别处想。
  初秋的凉意渗入肌|肤,施娢心就像要跳出来,都快想到自己今天哪也去不了。
  覃叔一直是老老实实的,帮她做了这种事,在赵骥那里定是不能随便善了的。
  她要走得干干净净,覃叔也得走,整个戏班子都得被处理干净。
  天色平静同往常,枝杈上的绿叶已经隐隐约约开始变黄,院子里的几株桂花香气淡淡,再过半个月就该浓郁起来。覃叔等着施娢,大抵是他们见面的次数不算少,加上施娢有孕是喜事,即便他们两个说要讲私密话,也没有人怀疑什么。
  覃叔听说施娢有孕时,还震惊得没回过神时,她在信中没提过这种事。
  施娢没说什么,站在里屋,朝外看一眼只道:“他看我看得越发紧,爹的人怎么说?”
  覃叔说从暗道中走过于危险,容易暴露她爹的身份,得朝西门走,路上有三个假扮成小厮的侍卫,会护她周全。
  梨园外有她爹的人接应,只要对上句暗号今天不下雨。
  覃叔说留下来拖时间。
  但施娢顿了顿,还是摇头让覃叔用为她买东西为借口,从外边先一步走。
  倘若侍卫发现覃叔不在,她还有理由解释,如果是她不见了,覃叔是逃不掉的。
  他对她娘好到像个亲哥哥,施娢已经麻烦他许多次,不想害他。
  几个侍卫看得紧,发觉小厮和婢女都不在,已经觉得有些蹊跷,特地进屋问了一遍施娢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施娢安安静静坐在红木圆桌上,绣着帕子,只低头说因为她爹朋友有事,都派出去了。
  一切都如往常般平静无波,只要她足够小心谨慎,这仿佛就如她只是离开小小一趟,早晚会回来一样简单。
  可她的手都在颤抖,离开是早有的念头,但这样悄无声息,就仿佛是在赌。
  施娢提着裙摆跨过门槛,按着紧张跳动的内心,说自己去取些布,很快就会来,又让他们把院子外都打扫了一通,这才提着篮子,莲步离开。
  因为赵骥吩咐过要听她的话,侍卫互相看了一眼,也没有同她争论御亲王府的侍卫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只是在有两个侍卫要随她离开出门时,她皱眉说了声不用,她取布的地方又不远,还想和别人唠唠戏,连王爷都没当她是废物,他们欺人太甚。
  这话盖下来,侍卫也不敢惹。
  施娢的脚步不紧不慢,出去后却是多绕了些路,当身后传来脚步声时,她心都缩在一起,知道赵骥的侍卫不会那么轻易让她一个人四处乱走。
  她停在回廊后,拐了一下,藏在墙后,心怦怦跳,想既然自己在赵骥那里已经是娇蛮,倒不如蛮得更加厉害些,把侍卫训斥一顿。
  就在施娢以为自己就要被发现时,施成润的脑袋冒了出来。
  看到他的那一刻,施娢觉得自己心都要跳出来了。
  梨园戏院弄得干净,墙角种有爬墙虎,他抱着手道:“娢儿?我便说刚才见那个人像你,你怎么跑来这种地方?六叔我想去找你玩,侍卫都不给进,你是怎么出来的?”
  施娢鼻尖都冒出汗来,整个人都愣在原地,只能呆呆叫了一声六叔,连忙说:“我是自己偷偷溜出来的,想看今天的戏,你别告诉爷爷他们。”
  施成润觉得奇怪,又想这里离她住的地方不远,今天晚上也确实有场好戏。
  施家只有她一个女孩,他就算再纨绔也不至于欺负到自己侄女头上,点头应了下来,又问:“你不是带了几个侍卫吗?方才我还看见了,让他们送你回去,六叔我约了人听戏,就不管你了。”
  赵骥派来护送施娢的侍卫,自然不可能大摇大摆穿着御亲王府的衣服出来,施成润也没发现他们是御亲王府的,但施成润身边就经常带护卫,一眼就看出那几个人是在保护施娢。
  “我让他们在外面等着,”施娢看见有人在过来,硬着头皮,“那六叔,你别和别人说见过我的事,谁也不能说。”
  “你六叔嘴巴严,说了不说就不说,你赶快回去吧,这地方哪是女孩子一个人呆的?”施成润道,“幸好跟着你的人是我,要不然还不知道出什么事……算了算了,我送你出去,等天色黑了不安全。”
  施娢一顿,只是摇摇头,说有事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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