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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8章 441玄气

  独目大汉哈哈笑道:“少帅谈笑风生,果然见面胜似闻名,京老师这把伞子不是用来挡雨,而是杀人的。”
  沈牧目光落到他身上,微笑道:“这位大哥是……”
  上官龙冷哼道:“少帅不是关西人,难怪不能从宗兄的关刀认出它的主人是谁。”
  沈牧仍想不出关西的高手中有谁是用关刀的,干笑一声道:“小弟最远只去过长安,至于长安以西是什么样子,请恕小弟孤陋寡闻。”
  “云雨双修”辟守玄道:“天下用关刀者,谁能过于宗罗喉,不用到过关西亦该听过吧!”
  沈牧心中一震,他当然听过宗罗喉,此人为薛举麾下的无敌大将,曾连败唐军,军功甚盛。后来薛举父子被李世民大破于浅水原,奠定独霸关内的局面,还以为宗罗喉已被李世民顺手宰掉,怎知现在竟坐在这里,不用说是针对李世民报仇来了。
  哈哈一笑,举杯道:“原来是宗兄,敬你一杯。”
  宗罗喉喝一声“好”,举杯和他对饮。
  荣凤祥微笑道:“少帅今趟光临敝舍,不是只喝两杯水酒那么简单?”
  沈牧放下酒杯,点头道:“说的对!这当是先礼后兵吧!小弟是算旧账来的,你们一起上还是逐个来,小弟无不欢迎。”
  又转向辟守玄道:“祝后因施展玉石俱焚对付石之轩无功而亡,顺便告诉辟老一声。”
  辟守玄立时色变,欲语无言。
  荣凤祥、上官龙和左游仙同时露出震骇神色。
  只一句话,就试出他们与阴癸派联成一气,不愿臣服于“邪王”石之轩,唯一不解处是杨虚彦与荣凤祥的密切关系。
  宗罗喉推桌而起道:“就让宗某人先领教少帅的名震塞内外的剑法吧!”
  宗罗喉两手提起关刀,摆开架势。
  其他五人分别移往大庭四周,隐隐形成把即将动手两人包围在庭心的形势,守大门一关的是名列邪道八大高手之一的“子午剑”左游仙。
  沈牧心念电转,明白过来,暗呼厉害。
  表面看对方似在讲江湖规矩,只派一人下场,事实上却是高明的战术策略。试想当宗罗喉与他激战难休的当儿,虎视在旁的敌人则看准时机,以旁观者清的优势觑隙出手,轮番施袭,他能应付多久?
  想通敌人的诡计,沈牧哈哈一笑道:“失陪啦!”
  众敌闻之无不愕然时,长剑离背出鞘,化作长虹,往守在后方的左游仙劈击。
  宗罗喉首先怒喝一声,双足离地,凌空扑击,关刀照沈牧背脊搠去,登时劲风呼啸,声势十足。只要左游仙能把沈牧挡着,他有把握在数招内置沈牧于死地。
  “蓬”!
  “病书生”京兆宁的铁骨伞张开,旋又合拢,从左侧横扫往沈牧;辟守玄、荣凤祥和上官龙分由不同方向向沈牧扑去,无不全力出手,务要阻止沈牧逸出大堂。
  沈牧一个动作,牵动和改变了原先的形势。
  左游仙冷哼一声,掣出子午剑,剑锋指向迅速往他迫近的沈牧,登时剑气剧盛,子午正气随剑发出,望沈牧照胸冲击,连沈牧亦不敢怀疑他没有足够本领阻止他闯关出门。
  若沈牧到洛阳来只为闹事逞强,他现在会施尽浑身解数,突围离去,只恨他有更远大的目标,就是要助王世充击退李世民,若这么走为上着的溜掉,以后还不知要应付这批一心置他于死地,又得王世充暗中同意他们行动的强敌多少防不胜防的滋扰。
  所以在拔出长剑的一刻,他狠下立威的决心,务要凭更高明的战略,与敌周旋到底,将敌人镇慑。
  沈牧晋入长剑的境界,霎时那间计算出敌人的距离和下一刻的位置,在出乎敌人意料下,竟改进逼左游仙为疾退,一个旋身,逸离势将被诸敌联手围击的危险位置,一式击奇,反迎向宗罗喉凌空砍至的关刀。
  众敌无不色变,谁想得到他全力攻向左游仙的当儿,竟能来此近乎不可能且神乎其技的变式。
  怒喝冷哼声中,敌人纷纷变招改向,往沈牧猛击,均迟却一线。
  宗罗喉则无暇变招相迎,只能眼睁睁瞧着沈牧的长剑循着虚空一道合乎天然的玄妙线路,往自己关刀画至。
  既像蓄意而为,又如无心插柳,其势有一种玄之又玄,秘不可测的味儿。
  “当”!
  长剑斜砍在关刀锋锐处,宗罗喉胸口如被大铁锤硬撼一记,关刀则被难以抗御的螺旋劲带得强将他往横扯开,那种难受和有力难施的无奈感觉,实是生平首遇。
  “哗”的喷出一口鲜血,踉跄横跌。
  宗罗喉本身肯定是高手,至不济亦不会在一个照面被沈牧所重创,问题出在他不及变招,本是气势十足的一招变成师出无功并摸错敌人虚实的败着。而沈牧则是计算精准,蓄势而为,故能一剑克敌。
  果然众笨敌无不放缓一线,不敢鲁莽攻来。
  此时左游仙、荣凤祥和上官龙均位于靠大门的一方,在沈牧的背后,距离较远。
  京兆宁和辟守玄分在他左右两侧,其中以京兆宁最接近。
  沈牧身子再晃,似要扑击右侧的辟守玄。
  荣凤祥眼力高明,大喝道:“京老师小心。”
  沈牧笑道:“迟哩!”
  竟往侧疾冲,反手一剑往持伞最先攻至的京兆宁扫过去。
  他的策略是绝不容对方形成合围群攻之局,只要战略得宜,将可逐个击破,否则必死无疑。
  宗罗喉此时勉强立定,沈牧嘲讽之言传入耳内,想到一世英名,尽丧于沈牧此剑之下,又吐出另一口鲜血,无力再战。
  双方交战间的玄奥精奇,形势变化,实非旁人所能了解,此时若有人在一边观战,只会见到众人位置不住变化,以快打快,没有半分迟误。
  京兆宁冷哼一声,钢伞陡张,旋转着往沈牧的长剑迎去。
  沈牧心知他这类邪门奇兵,必有奇异的手法和招数,若只两人决战,他会兴致盎然的采取种种试敌测敌的手段,看对方能变出什么把戏来。此时强敌环伺,再没有这种闲情,忽然一个侧翻,来到京兆宁头顶。
  京兆宁不愧高手,立变招相迎,伞边往沈牧下盘割去,凌厉非常。
  沈牧足尖点中伞边,发出“噗”一声闷响,同时往上腾升,哈哈笑道:“不攻来啦!”
  京兆宁浑体剧震,虽未至如宗罗喉般吐血受伤,亦气血翻腾,难过至极点。
  京兆宁虽乃一方高手,但比起沈牧这名震天下的人物,终仍有一段距离。
  左游仙、上官龙、辟守玄和荣凤祥四人心知不妙,怕沈牧破顶而出,纷纷跃起来追,变成各自修行,再无合围之势。
  沈牧的所谓不攻,正是要如此耍弄敌人。
  一个翻腾,沈牧足尖点在横梁处,人刀合一的朝手下败将上官龙俯冲疾去。
  己方三名伙伴虽全在大堂半空,上官龙却感自己变成孤零零的一个人,只能单凭己力应付沈牧惊天动地的一击。
  剑未至,凛冽的剑气早将他完全笼罩锁紧,心胆俱寒下,上官龙的龙头铁杖改攻为守,除保命外再无他求。
  “锵”!
  沈牧与上官龙错身而过,后者像断线风筝般横抛开去,沈牧则借力横移,赶上改往下降的荣凤祥,一剑抹去。
  荣凤祥终非上官龙可比,长剑疾挑,“当”的一声正中长剑。
  沈牧长笑一声,使出卸劲,带得荣凤祥往下堕跌,自己则借力再往上腾升。
  此时左游仙和辟守玄一口真气已尽,只能继续降往地面,欲阻无力。
  上官龙“蓬”一声掉在地上,龙头杖脱手滚往一旁,发出嘈吵的磨擦声,胸口血如泉涌,不用细看均知他只余几口残气。
  眼看沈牧破顶而出,但他又哈哈一笑,足尖再点梁柱,改往尚未触地的左游仙凌空扑去。
  他的勇悍和高明,是敌人在动手前梦想不及的。
  沈牧一口气在凌空时和着地后眨眼的光景间气势如虹的向位列“邪道八大高手”的“子午剑”左游仙劈出毫无斧凿之痕的十多剑,每一剑不但剑气十足,且角度诡异刁钻,中间全无予敌反攻的破绽空隙,在荣凤祥、辟守玄和京兆宁扑过来援手前,杀得左游仙左支右绌,节节后退。
  忽然间,围攻他的三名劲敌,全给他杀得四散逃开。
  外面此时传来沸腾的人声和火烧引起的噼噼啪啪的声音,沈牧当然猜到是玲珑娇为他在荣府内四处放火,荣凤祥等则无不色变。
  沈牧怕玲珑娇会忍不住进来助他,倏收攻势,横刀而立笑道:“今仗到此为止,你们若要杀我,本人随时奉陪。”
  “叮咚,恭喜宿主,装比成功,获得9000点积分。”
  说罢拔身而起,撞破瓦顶,避过四万八面近乎盲目射来的以百计劲箭玄气,在空中来个移形换气,就那么改变方向,扬长突围逃之夭夭。
  沈牧回到在洛阳栖身的宅院,杨公卿和张镇周竟在等他回来,两人均是神色凝重。
  坐好后,张镇周先问道:“少帅到哪里去?”
  沈牧若无其事的道:“来到洛阳当然要去探望老朋友荣凤祥,顺手宰掉上官龙。究竟有什么重要的事?累得两位不去睡觉而在这里陪我捱夜?”
  杨公卿一呆道:“宰掉上官龙?”
  沈牧笑道:“这些不过是节外生枝的小事,我还见到宗罗喉,给我一剑杀得弃甲曳戈,恐怕再无颜留在洛阳混。是哩!你们究竟有什么事?”
  张镇周道:“黄昏时收到消息,李世民的先头部队抵达新安。”
  沈牧愕然道:“新安不是慈涧西面的城池吗?该属王世充的地方。为何张公却说得像唐军可随时进驻的样子?”
  杨公卿苦笑道:“道理很简单,因为负责守该城的正副大将罗士信和李君羡已率全城军民降唐,慈涧处于被正面冲击的险境内。”
  慈涧之于洛阳西线,等若虎牢之于洛阳东线,要知洛阳北靠地势险要的北邙山脉,然后是黄河,山脉和大河成为北面天然的屏障。洛水是黄河支流,从东北流至,于洛阳东分叉为洛、伊两河,洛水流经洛阳后,转往西行;伊水则往南流去。
  寿安和伊阙分别是洛阳南面洛水和伊水旁最重要的城池。
  李世民大军东来,首当其冲的就是慈涧,此为攻打洛阳必取之地。倘能攻陷慈涧,李世民的大军将可兵分两路,一路进驻北邙山,攻打黄河南岸的洛城,甚或东进攻打虎牢。另一路则向寿安进军,占寿安后再攻打伊阙,所以慈涧的存亡,在整场洛阳的攻防战中实处于关键性的位置,不容有失。
  张镇周痛心的道:“新安城防甚严,加上有慈涧在东呼应,本该稳如泰山,李世民即使有能力夺取新安,必须付出极大代价。现在李世民不费一兵半卒把新安收进口袋里,王世充要藉新安阻遏唐军的如意算盘再打不响,令他对异姓将领更有戒心。”
  沈牧唯一的安慰,就是知道张镇周尚未有降唐之意,否则该代李世民高兴,而非痛心疾首。
  杨公卿道:“刚才我和镇周仔细研究过,唯一能击退李世民的方法只有一个。”
  沈牧大喜道:“我还想不到有击败李世民的方法,快说来听听。”
  杨公卿和张镇周你眼望我眼,似是有口难言,又像指望由对方说出来。
  沈牧大感奇怪,旋即醒悟过来,剧震道:“你们不是想扳倒王世充吧?”
  张镇周叹道:“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杨公卿苦笑道:“这是如今唯一可行的办法。王世充任用同宗,尽失人心!若少帅取而代之,可令军心大振,谁不知道少帅是击败李密的最大功臣,更是李世民唯一畏惧的人。”
  沈牧皱眉道:“问题是现在重要的军权和城池的控制权均操在王世充的皇亲国戚手上,如王世充有什么三长两短,整个郑国会乱成一团,溃不成军,只会白便宜李世民。”
  张镇周冷笑道:“无毒不丈夫。只要我们计划周详,行事狠、辣、快,一举杀尽洛阳城内王氏族人,再封锁消息,然后假冒王世充亲笔颁发的旨令,可把其他城池逐一接收,将王姓将领逐个诛除,那时何愁大事不成。”
  沈牧因知魔门和突厥正全力支持王世充,晓得要扳到王世充此举是似易实难。同时更明白王世充因何如此顾忌自己,大概他也害怕眼前这类情况的发生。
  杨公卿道:“此事并非我和镇周先想到的,适才礼部尚书裴仁基、左辅大将军裴行俨和尚书左丞宇文儒童曾联袂来找我,向我提出此事,希望我能和少帅商量,请少帅出手刺杀王世充。不过他们的目标是要让被王世充废掉的杨侗重登帝座,但却触发起我做如此想法,再找镇周商讨后,我们均认为非是绝不可行。”
  沈牧头痛起来,道:“让我想想。”
  张镇周摇头道:“若要动手,必须于明天上朝时动手,否则若让王世充领大兵往守慈涧,我们将痛失良机。”
  沈牧把心一横,断然道:“好吧!你们立即准备,明早将是王世充的死期。”
  沈牧心念电转,把眼前的处境迅速作出分析。那关乎到他自身的生死,以及是否要助王世充守洛阳的大计。
  若王世充蓄意杀他,他最聪明的做法是立即突围逃走,再不理王世充的事。
  但除非王世充晓得部下对他刺杀行动,否则杀沈牧实属不智。既与窦建德关系破裂恶化,更使位于东南的少帅军成为他的死敌,有百害而无一利。
  所以现在的问题可能只是王玄应私下的行动。王世充并不知情,纵非容易应付,总胜过王世充尽起高手来围杀他。
  沈牧一边应道:“太子稍安毋躁,小弟即来开门迎接。”一边把长剑背到背上,又把暗藏刺日折弓由楚楚手制的外袍搭在左肩处,悠然往前进走去。
  刚推开前厅大门,尚未步下台阶,“砰”的一声门闩断折,外院门给硬撞开来,王玄应策马领先闯入,紧随他旁的是满脸杀气,杏目圆瞪的荣姣姣。
  眨眼间,院子内满是高踞马上,杀气腾腾的郑国战士,王玄应的亲卫高手,人人对沈牧怒目而视,手按兵器。
  沈牧明白过来,呵呵笑道:“太子若以这种连等开门亦不及的心情去对抗李世民的玄甲战士,肯定必败无疑。”
  王玄应戟指怒道:“闭嘴!我来问你,我们大郑视你为上宾,为何你昨晚竟到荣府杀人放火,是否不把我们大郑放在眼内?”
  沈牧抓头道:“你究竟要我闭嘴还是答话。”
  王玄应勃然大怒。
  荣姣姣娇叱道:“还要砌词狡辩,今天有你就没有我,上!”
  沈牧大喝道:“且慢!且容小弟先请教清楚,太子今趟是否奉旨而来?”
  王玄应微一错愕,旋即怒道:“杀你难道还要向父皇请示吗?”
  随来的手下始知王玄应非是奉有王世充之命来杀沈牧,无不露出犹豫神色。若王世充因此怪罪下来,王玄应顶多被痛斥一顿,但他们这批左右从人,却要承受严重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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