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7节
他秦铮辛辛苦苦、甚至不惜背负叛国的骂名，将林玄月一路护送到了倭国。就因为自己不和倭国特战机构合作，失去了利用价值，于是就这么把自己派出来送死？
此时，高龙藏又说：“禁卫局得到消息之后，一方面让我照顾好怡然，一方面准备好了……准备好在合适的时机，以出色的狙击手将你一枪毙命。甚至，连神侯也要亲自过来压阵。
只不过，我觉得你若是那样死了，怡然会更加难过。她一直想见你一面，你这种狠心的男人可能不会懂。
甚至，她连做梦都喊你的名字。我一直让我老婆搂着她睡，每一声梦话，我老婆都听得清清楚楚。哼，你倒是一走了干净，你考虑过孩子吗？”
此时，秦铮感触更深。
高龙藏让她女人陪着孩子，至少说明高龙藏这一家，对怡然的关心是很真诚的。假如只是为了装样子，假如你讨厌一个孩子，不会装着每晚抱着一个孩子睡觉吧？毕竟孩子大了，自己睡觉也很正常。
想到这里，秦铮的心情反倒一下子轻松了。因为他觉得，女儿的未来似乎不用他担心受怕。那么，他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招呼怡然回到身边，秦铮半蹲着，两只粗糙的大手轻轻拍着怡然的小脸儿，笑问：“怡然，你跟着你师父师娘，开心吗？”
怡然点了点头，但随即又摇了摇头：“可是爸爸你要是留下，我会更开心。”
秦铮笑了笑，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孩子在这里，生活上不受屈，心理上也不会，那他秦铮还有什么可忧心的？
第942章 离别
这时候，怡然似乎忽然响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有点难为情的说：“爸，我……我没经您的允许，就答应师父给我改姓了。”
“改姓？！”任何一个父亲，估计对这个都会极度在意。
怡然似乎怕父亲生气，有点扭捏，但眼睛里都是委屈的泪花：“师父和师娘都觉得，我上学时候要是说没有父母，肯定会被同学笑话——以前在首都上学，就因为没有妈妈，同学就已经有笑话我的了。
所以，师父让我改名叫高怡然。在户口和学校填报的时候，写的他是我‘爸’，沫师娘是我的‘妈妈’。
都是为了应付上学，其实在家里，我还是喊师父师娘的……”
本来秦铮还一肚子酸楚——孩子都不跟自己的姓氏了。可现在一听这个，反倒满心的安慰。是啊，一个没有父母的小学生，在学校里不知道要遭受多少白眼儿和讥讽。这样的话，对孩子的心理成长很不好，从小就会落下心理阴影。
可以说，高龙藏一家为了怡然，几乎做了任何应该做的——经济上抚养、武道上传授、心理上照顾……
想到这里，秦铮那抹酸楚一扫而光。他觉得，这反倒是个不错的选择。而且他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了。那么，以后让孩子姓高也没什么。只要孩子能生活的更好，这就行了。
而高龙藏此时也补充一句：“你知道，其实我也本该姓秦，咱们一样。可是出身孤儿院的我最清楚，假如我姓秦的话，那么我的童年少年时期会很痛苦。”
秦铮当然知道这些，也能完全理解。
所以，秦铮缓缓的站了起来，再度恢复了当初在禁卫局里那副壮汉的气势，说：“高龙藏，虽然咱们不对付，但有些事情，你做得敞亮。”
高龙藏摇了摇头，他收养怡然，又不是为了卖给秦铮什么面子。
此时，秦铮伸出双手，说：“走吧。我想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你也不便杀我。铐起来吧，我跟你去禁卫局。但是……请继续照顾好怡然，谢谢你。”
“不，爸爸不要……”怡然一惊，一下子站在了秦铮身前，扭过头看着高龙藏，满是乞求的意思，“师父，您能救我爸，一定能的，对不对？！”
高龙藏摇了摇头：“他现在的局面，不是因为得罪了我，而是因为触犯了国法。得罪我，我可以什么都不计较；触犯了国法，需要国家来处理——师父还不能代表国家。”
怡然哭了，蹲在地上捂着脸哭。
因为以前在秦家的时候，有人就冷嘲热讽的说——你爸爸肯定不会再回来了，因为回来之后百分百要枪毙！
枪毙……所以怡然一直想见父亲一面，却又真的不想见到。因为她担心父亲一旦回来，就会死。也就是说，她很清楚父亲极有可能面临什么样的结局。
这时候，高龙藏走过去，弯腰拍了拍她的脑袋，说：“别哭了，哭花脸蛋儿就不漂亮了……师父不能做主，但师父帮你爸爸求求情，好吗？当然，我想就算这样，最少也要终生监禁了吧，希望到时候你别埋怨师父没本事。丫头，师父真的不像你想象的那么有本事，真的——因为师父也是人。所以，一定要有些心理准备。你一直都很坚强，不是吗？”
但是，秦铮却听得浑身一震。禁卫局抹杀序列前五，能活？！他以前就是禁卫局的高层，知道这一步究竟有多难。
而怡然也觉得，假如父亲能不死的话，那么至少也是一个更好的选择吧？至少目前来看，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所以，怡然渐渐止住了哭声，而秦铮则摇头说：“你这是在安慰孩子？可到时候若是希望落空，只怕孩子会更……老弟，多谢了，但这件事你不用为难。”
高龙藏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说：“我没说是为了你，我只是为了怡然罢了。她生活中是我的弟子，法律上是我的女儿，我不想让她活得有压力、有阴影。”
你以为你秦铮有面子？老子才不考虑你怎么样，一切都只是为了孩子而已。
为此，秦铮也无话可说。
随后，高龙藏竟然没有带走秦铮。他让二姐去学校里请了半天假，而后……竟然让秦铮和怡然父女俩，在对面小餐厅里聊了一上午。
禁卫局以赵云松为首的战士，肯定很焦躁、甚至不安。因为秦铮是大人物，是抹杀序列前五的高手，一旦逃脱那可就责任重大了。但是高龙藏告诉赵云松，假如出了任何问题，他负责。
他的级别不比赵云松低，而实际影响力更是远高于赵云松，于是赵云松等人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而高龙藏的“个头儿”显然高的很。
为此，秦铮也很感激。或许就算他以后不死，这辈子也要一直在监牢之中度过。那么，今天这个上午，怕是他能够以自由之身，和女儿在一起的最后半天。
他很珍惜这半天的时光，一分钟都恨不能掰开度过。
中午，高龙藏也参与过来，“两父一女”的奇怪组合，坐在一起吃了顿饭。甚至，高龙藏还和秦铮喝了瓶酒。
直到午饭之后，高龙藏才带着秦铮一起离开。背后，二姐和小沫都来了，两个师娘一起陪着怡然，让怡然不哭。
可是，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流了下来。因为怡然看到，父亲在登上赵云松轿车的那一刻，似乎已经被拷上了手铐。这一拷，便是永远——这还是较好的打算。
此时，怡然扑在二姐的怀里，哭着说：“师娘，师父说他求情让我爸不死，就一定能做到的，一定的，对不对？！”
二姐想了想，抚弄着她的脑袋说：“嗯，应该是吧。你师父他究竟有多大本事，其实我也不知道，因为他做得很多事，连我都很意外。
可是我至少知道，他不会轻易承诺。
而一旦承诺了的事情，他往往都会做到。”
……
而在刚才那辆车里面，隔着车窗，秦铮看到二姐、小沫在劝慰怡然。那种劝慰和关心是真诚的，装都装不出。
这一刻，他彻底的放心。身体倚在靠背上，闭目养神，甚至不去想自己的明天会如何。因为他很累，心力交瘁。
第943章 毫无价值的男人
几个小时之后，车子行驶到了首都，直奔禁卫局的大院。
为了不引起禁卫局一般人员的震动，根本没有让秦铮露面，而是直奔后院的一座小阁子里。里面只有三个人在等着——夜神侯、秦文谟和齐灿阳。
秦铮的身份太高了，也太重要了。作为曾经排名尚在齐灿阳之前的禁卫局大佬，他的抓捕直接受到禁卫局最高层的关注。
此时，就连赵云松这样的五处八区负责人也没权限入内，只有高龙藏一个人带着秦铮进了小阁子。
气氛有些冷，也有些尴尬。
而最具发言权的，无疑是副局长秦文谟。因为秦铮此前的身份，不仅仅是禁卫局代号001的处长，更是秦家高手。而且按辈分来说，秦文谟还是他的堂叔。
“要是在家里，我会让你跪下。”秦文谟冷冷的说。
秦铮闭目不语。这些大家族的家法规矩都很大，秦文谟这句话不是摆谱儿。而且，他以前确实一直称呼秦文谟为叔父。
“都坐吧——包括秦铮你。”夜神侯淡淡的说，“再怎么说，也曾是局领导之下的第一人。”
秦文谟没有反对，秦铮也不太在意的坐下。
而后，秦铮竟然直白到令人发指的说：“来之前，高老弟说会为我求情，让我免死。当然，这都是为了我女儿着想，我谢了。”
高龙藏有点头皮发麻——老子还没给你求情呢，你就这么直接说了出来，真他妹的难为情。
不过，好在高龙藏脸皮够厚，点头说：“有这个意思，因为怡然是我的大弟子，也是……我法律上的女儿，至少户口簿上是这么显示的……”
可还没等高龙藏说完，秦铮就摇头说：“等我把话说完。我知道，要是没有特殊的情况，抹杀序列的前五位，不可能活。”
没错，鬼倒是活下来了，可她却是冯道仁亲自救下来的。冯道仁，就算禁卫局规矩再大，也不会在这个风雨飘摇的时候，得罪这样一个天级盟友。再说了，鬼为了活命，还交代了不少信息，答应了彻底洗手不干，并且返还了足足一个集装箱的宝贝……
瀚海的师父师伯也曾活下来了，但代价是一代又一代给禁卫局效力，甚至不以真面目示人。而且，他们两个最后做出的贡献，真的大得难以想象。最终，甚至把生命献给了禁卫局。
秦铮继续说：“我明白，高老弟说帮我求情，其实也是让我彻底坦白，交代出倭国的很多信息，算是将功赎罪。甚至，帮助禁卫局擒拿林玄月。”
没错，高龙藏就是这样一个想法。而且这样的将功折罪，或许真的能免他一死。
“但是，”秦铮苦笑说，“到了倭国之后，由于我拒绝和他们合作，拒绝将禁卫局的机密泄露，所以导致他们对我极度防备。所以，我现在对他们几乎一无所知——要不然林玄月也不会放心派我回来送死。
因此，要是想让我交代这些东西的话，我的真的交代不出。不是我不想，而是不知道。”
奶奶个熊的，这下子苦了。就算想当污点证人之类的角色，他也没资格。
说到底，他在林玄月那里没有“价值”，在禁卫局面前更没有价值！这才是真的苦憋。
还有更苦憋的，只听秦铮无奈的说：“现在已经断定，林玄月把我骗到华夏，就是为了让我来送死。所以说，我假如没死返回到她身边，更会让她起疑心。因此，就算让我到倭国去刺杀林玄月，其实希望也近乎为零。这一点价值，其实我也不具备。”
奶奶个腿儿的，你还真是个悲剧人物。堂堂气劲大圆满高手，到哪里都没“价值”，活该面临必死之局吧。
所以当秦铮这么一说，连高龙藏也不知道该怎么求情了——连戴罪立功的资格都没有，怎么求情？
很显然，秦文谟、夜神侯和齐灿阳也一个个无语。他们三个是来处理秦铮的，但也想通过秦铮，找到林玄月和林循道的下落，以及倭国方面的一些重要消息。可是现在来看，秦铮一问三不知，啥情报价值都没有。
“所以说，我知道自己必死。”秦铮苦笑一声，扭头看了看高龙藏，说，“当然，高老弟这份情，我秦铮心领了。”
当然，一口一个“高老弟”，也让秦文谟有点窝火儿。高龙藏本是秦文谟亲生儿子，在场五个人都知道。
而秦铮也似乎意识到了这一点，觉得有点小小的尴尬。但也正是这个，让他倒是想到了一件事，算是他到了倭国之后，知道的为数不多的一件事——关于姓氏。
“对了，有件事我倒是听说了……”秦铮看了看秦文谟，觉得这话要是说出来，这个老男人估计会更窝火。但是，这也算是一个小情报吧，于是他还是说了——
“林玄月到了倭国之后，似乎加入了倭国的国籍，改名为‘小林玄月’。因为有一次，我听一个倭国人，称呼她为‘小林女士’。
另外，秦钊跟着林玄月到了倭国之后，已经听从林玄月的安排，改掉了原来的姓氏。现在，他的名字叫做‘小林钊’。”
我操！秦文谟这个老男人，已经彻底飚了！
林玄月，这个和他离婚的女人，就算改名为乌龟王八蛋，也都随她去了。
可是，秦钊也是他秦文谟的儿子！
秦钊，秦钊，这个小兔崽子！！！
轰！
暴怒之中的秦文谟，一掌拍碎了面前的桌子，声势惊人，可见他心中的暴怒。
他现在是一位军人，甚至还是华夏将军，可他的儿子，竟然成了一个倭国鬼子！
小林钊，去他妈的小林钊！假如秦钊此时站在秦文谟面前，下场肯定会和那张桌子一模一样，甚至更惨。
当然，现场其余几个人，也都觉得这老男人够苦憋的——他这辈子就两个儿子，结果大儿子根本不跟他的姓，人家姓“高”，甚至连关系都不承认；而现在，他的小儿子更牛掰，直接改姓了一个鬼子的姓氏，姓特娘的“小林”！
几个人都有些无语，面面相觑。
“抹杀、抹杀！把秦钊这小畜生，也给我列入抹杀序列！”秦文谟狮子般怒吼，“耻辱，奇耻大辱！我秦文谟的老脸，都被这一对混蛋母子丢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