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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国千娇 第91节

  第一百七十七章 暴殄天物
  一番言谈,郭绍对陈夫人产生了不小的兴趣。不仅因她主动要求操办聘礼,还因她家的生意做到了辽国幽州、对契丹人有仇怨等等……这些信息迅速在郭绍心中化作一个念头:通过陈家的贸易来往详细打探辽国的地理军情。
  但毕竟对陈夫人的底细还不甚了解,有些生意来往倒无甚要紧,但若涉及军国之事,郭绍还是比较谨慎。一时间他也没提起别的事,就商量了一番操办聘礼之事,便相互拜别。
  ……郭绍回到家里,把今天的事告诉玉莲,好让她安心。
  不料就在这时,杨氏在旁边说的一句话让郭绍大为惊诧,她说:“陈佳丽,不是周娥皇的表姐么?”
  “周娥皇便是南唐周宗的长女?”郭绍忍不住问道。
  杨氏点头道:“正是,周娥皇在南唐国很有名,她叫周宪,娥皇是她的字。此前淮南没打仗时,周娥皇在扬州修补《霓裳羽衣曲》,还曾派人与我书信往来,谈论此曲。”
  谈及周娥皇,郭绍当然知道便是大名鼎鼎的“大周后”!不过现在南唐国主还是李璟,周娥皇刚嫁给李璟的儿子不久、远没有封后。此女不仅在这个时代有名气,连千年后也很有名,连郭绍这种对历史一知半解只停留于教科书和影视的人都知道……当然大周后还没她妹妹小周后出名;小周后在后世闻名却并非她所愿,是受辱于宋太宗并作画留念之故,实在是被宋太宗羞辱了千年。
  郭绍听罢叹道:“我真不知道你和南唐国宫里的人也有往来。据说那周娥皇才色俱佳,能歌善舞还能作诗,她既然会写信给你谈论音律,那么月娥(杨氏)在南唐国也有名罢?而且也是个才女?”
  杨氏脸颊微微一红,轻轻说道:“妾身要是一点名气都没有,怎会被那些人送来送去?只不过名气没周娥皇那么大。我当然也懂歌舞音律……只不过主人不好此道,一见我、二话不说就、就把人家折腾得浑身散了骨架一般,我哪里还有力气跳舞弹曲?再说,我又跳给谁看、弹给谁听呢?”
  郭绍听罢唏嘘感叹,道:“如此说来,我还真是暴殄天物、浪费了你的才艺。我对那音律舞蹈也不太懂,就是个俗人呐。”
  杨氏浅笑道:“没关系,主人之才不在此。那些才艺音律也不过是闲时把玩之物,懂得把玩的人,却舍不得替我报仇;扬州一受敌,更将我当玩物一样送来送去……战士军前半死生,美人帐下犹歌舞。又有什么意思呢?”
  她倒是没说错,郭绍现在确实对歌舞才艺没多少兴趣,太费时间和心力;对美女本身的喜爱却是例外,那完全是生物本能。有那闲工夫,他心里一直挂念北伐、以及万一赵匡胤以后得势了会怎么对付自己。
  不过郭绍还是对陈夫人很有兴趣,他便说道:“陈佳丽会不会是同名同姓的人?既然她是周宪的表姐,便是南唐大臣周宗的亲戚,怎会是商人?”
  杨氏道:“我知道的那陈佳丽就是出身商贾之家。她不是周宪的亲表姐,究竟是什么亲戚关系我现在也弄不清楚了……总之,周宪的娘舅家就是陈氏。那陈氏人多势众,以前是从北方南迁到扬州定居的家族,有不少支脉;陈佳丽家就是其中一脉。
  陈氏虽然和大臣联姻,但下边的族人也不尽然大富大贵。像陈佳丽家能做到大商贾,便算家境好、兴旺的一脉。商人也没什么,南唐国几大盐铁商都是皇亲贵族,能有钱、谁还嫌钱是怎么来的呢,只要干净就行了。”
  郭绍点点头道:“既然是大家族,我只要确认陈氏是南唐国大臣周宗的亲戚,陈佳丽就应该没什么问题。南唐国以前和大周敌对,是因南唐国君臣常有北伐进攻中原的野心;但现在淮南易主,南唐国已完全没有实力威胁大周,关系修好得很快。
  前阵子,我在朝里获知官家曾给江南国主李璟写信,劝他从金陵迁都,‘朕与江南、大义已定,但担忧后世不能容纳江南国主,你可在朕在世时修造城隍、整治要害为子孙计。’两国和睦,南唐国再也没必要与大周为敌。”
  杨氏听罢说道:“主人不是得了个南唐官员叫周端?他是周家的人,可能也知道陈氏,主人何不问问周端?”
  郭绍以为善,便派人去外院找亲兵到许州传信,因周端现在被安置在许州(忠武节度使镇节)。郭绍此前想在许州建立幕僚府,但一直未能施行,周端现在赋闲;听说在许州住得挺安生,没有要跑的迹象。
  他又找来京娘,问她收买市井眼线的事,又把打听那商贾陈家的事交给京娘想办法。
  ……数日之后,周端赶来东京,见面后说陈氏确实有女叫陈佳丽的,长得很漂亮,所以在扬州那几个大族中小有名气。
  郭绍一寻思:那沈家家主亡了结发妻,本来和三家中的李氏继续联姻更好、少许多麻烦;却执意续弦了陈夫人,可以揣测陈夫人貌美、与周端所言对得上。诸多消息都能拧在一起,郭绍觉得陈夫人的身份比较可信。
  这时他便想到了一个最简单直接的方式,问杨氏:“你是否见过陈佳丽?”
  杨氏说:“在扬州时见过几面。”
  郭绍当即决定,准备直接让杨氏与陈夫人相认,若是认识,那陈夫人便比较靠谱了……他心下又清理了一遍自己的考虑:陈夫人若是“大周后”周宪的表姐,那便是南唐国有名有姓有身份的人;南唐国与大周已无敌对关系,连两国的君主都渐渐好得要穿一条裤子似的,周朝皇帝柴荣还帮李璟出主意、主动纵容李璟修好工事为子孙的基业作想。君主都这样了,陈氏一个南迁扬州的大家族完全没必要敌视周朝。
  陈氏既然以前是南唐国的大族,与北方遥远的契丹人便更无瓜葛。如此一来,郭绍可以凭借自己高级武将的身份地位、来和陈氏“跨国商业集团”的有利通道门路进行互利合作。
  人家陈夫人为了结交,不惜损失利润示好,郭绍完全没有拒之门外的道理。
  郭绍当下教唆杨氏与陈夫人一番书信来往。及至三月中旬,陈夫人便下了邀请函到郭府;请郭绍携爱妾杨氏到其东京别院作客,她将备好宴席款待。
  郭绍欣然应答,顺水推舟、欲借此机会与陈夫人达成实质性的合作进展。
  陈夫人在东京的住处,位于内城西,郑门和梁门之间、汴河河畔。那边相比之下没那么热闹,城西只有西华门附近才很繁华,但往南过了汴河就很清静了……因内城手工业区、商业区、旅舍区都在东城。
  郭绍带着一队人马,乘车过去,只见这边主要是住宅,鲜有繁华喧闹的商业街道。一时间觉得那陈夫人倒是很会选地方,地价便宜还图了个清幽的环境。
  及至宅邸,只见大门敞开,门内却只有一个人,便是那孙大娘。完全没有热烈欢迎的气氛,冷冷清清的院子好像看不见几个人。孙大娘不称呼郭将军,只道:“贵客故友光临,妾身有失远迎。贵客请。”
  郭绍便招呼随从一起进来,这时才见门房两个奴仆上前牵马,带侍卫们去拴马。郭绍便与京娘、杨氏一块儿跟着孙大娘往里面走。
  孙大娘一边带路一边说道:“这宅子是夫人的私人产业,人不多;夫人也不便出门相见。礼数有些疏忽不周,还望贵客多多海涵。”
  郭绍笑道:“能得陈夫人邀请,我与月娥不甚荣幸,不必太在意那些俗礼。”
  过了照壁,便见一处花草茂盛的院落,前面几间大屋在树梢之间映入眼帘。孙大娘把郭绍等人带到厅堂上,只见这屋子十分宽敞,宽敞得有点空荡荡的。不过却是干净到一尘不染,地面不是像走廊上一般铺的地砖,而是木板;椅子、桌案也是没上漆的木头。单调而简单的颜色让这里看起来清幽、淡雅素净。
  这世道的商贾宅邸像这个样子,还当真少见。
  孙大娘请郭绍上座,侍立一旁。郭绍和杨氏见几案旁边有蒲团,却没凳子椅子,只好找地方跪坐下来,京娘站在旁边不愿意坐。
  之前邀请函中说要设宴款待,现在却不见菜肴美酒,连茶水都没有。郭绍自然不便问人家要吃的,便与杨氏闲谈了几句,佯作不在意。
  就在这时,便听得一个清凉柔软的声音道:“叫郭将军和‘杨夫人’久候了,妾身等着泉水烧开,耽误了一会儿。”
  郭绍闻声转头看去,只见里门便有个穿着素净襦裙的女子、端着木盘砂壶款款而来。不过她的脸上居然遮着一块纱巾,却是毫无作用,半透明的纱什么都遮不住,果然矫情的人总得拿点东西做个样子。
  “呀,陈夫人,真的在东京见到你了。”杨氏惊喜道,“你怎么亲自端茶?”
  第一百七十八章 茶有胭脂花香味
  郭绍的神色一变,目光一时间便没法从陈夫人身上移开。不怪他见了美女腿软,实际上郭绍觉得自己的把持力还可以、而且他也不缺女人,没必要太贪慕美女;却只怪这世道佳人太多太惊人。果真乱世才出英雄、才出佳人么?
  难怪人家那么做作,郭绍一个大周禁军高级武将都难得见到。不然,她这副容貌要是常常露面,却不知要惹出多少是非来。
  难怪那沈家家主不顾联姻的利弊、执意要续弦娶这位。郭绍估摸着,那死去的沈家家主若是个对美色有兴趣的人,别说联姻,就是叫他拿出过半的家产换,他也是愿意的。有时候人有利弊考虑、作出明智的选择,仅仅是因为诱惑程度不够。
  当然,郭绍觉得陈夫人论相貌,比符二妹还差了一点;何况符二妹对他来说、不仅是长得漂亮而已。
  不过陈佳丽和符二妹完全不是一类人,相比较便毫无意义。
  面纱里的一张美到极致的秀丽的脸,带着微笑,乍看那么美好,白玉似的左脸颊轻轻一笑就是一个酒窝;但眼眸中的目光又充满了心思……貌似老练、却不沧桑,非常有神,仿佛随时都对世间万物兴致勃勃。那眼神完全不是一个经历了磨练的人所具有的疲惫、也不是风尘中的倦意;却是如同新生般的好奇与明净。
  她有阅历、见识、眼光,否则不会舍得损失大笔利益,欲与郭绍结交;大商贾就算日进斗金,人家赚点钱也不是捡来的。但见识阅历没有让她表现出沧桑(官场上郭绍见过的官僚就会又沧桑、比如才三十出头的李谷)……陈夫人不是那样,她反而保持着清丽与乐观。
  两种完全矛盾的东西同时在一个女子脸上展现出来,而且非常强烈,着实叫郭绍感到很稀奇。
  如果被符皇后或二妹的目光触及,会被那春风一般温暖的触觉感动;那么被陈夫人看,会觉得浑身充满了精神,情绪会被提起来,觉得万物都多姿多彩、丰富有趣。
  “妾身说过的,要亲手用泉水沏好茶,款待郭将军,以弥补上次在闹市偶见时的失礼。”陈夫人款款上前,跪坐在几案旁,将木盘、砂壶、小杯一一摆上来。
  这时郭绍才注意到,她的声音虽然清脆温柔,却暗里藏着一股子有力的气,所以字正腔圆。绵里带针,郭绍想到了这个词。
  她和温柔软弱如水的杨氏,在气质上有本质的区别。
  郭绍兴致勃勃地说道:“有幸喝到陈夫人沏的茶,定要好好品尝。”
  他一时间忘记了争斗、忘记了压力,兴致非常高,心中仿佛有一股劲头,本能有种想要在她面前表现自我的冲动……就好像一些人装模作样,其实要对这世间、这生活充满了兴趣,才会干那些没用的;有了那种心情,才会有情调、风度、儒雅等等各种讲究。若是人觉得这世上已黯淡无光、生无乐趣,还在意那些东西干什么呢?
  郭绍暗下感叹:装,也是一种对生的热爱和兴致勃勃的心态。
  “咚咚咚……”清澈浅绿的茶水从壶嘴里流成一条美妙的弧线,自高处准确地落到茶杯里。白玉一样的手指、描绘过的精致指甲,动作流畅而优雅,如同舞姿。
  一股薄薄的白烟自茶杯水面升起,凭空给这基调幽冷的厅堂填上了生动的活气,如雾如烟。
  在淡淡的茶香中,郭绍觉得茶本身已不重要,有这样的姿态,什么心境都油然而生了。要得就是这样的感觉!
  他忍不住微笑道:“此间颜色暗淡,没有任何色彩鲜亮的颜色,连摆设也是木头本色。本来是个无趣的地方……但有陈夫人在,这一切立刻就有了灵魂,仿佛有种独特的雅致和诗情画意。”
  陈夫人抿嘴轻笑,左脸颊露出了酒窝。她用中指和拇指端起茶杯,另一只手的手指轻轻托着杯底,双手送上来,说道:“我只道郭将军是慷慨正气的勇武之人,却不料你也油嘴滑舌。”
  郭绍轻轻摇头,赞道:“我非恭维,夫人着实是个妙人儿,能化腐朽为神奇。夫人独立、柔里带刚,不仅能叫人生出爱慕之意,还有些敬佩……”郭绍小心地要去接茶杯,他不想趁机碰人家的手指、做得太轻浮。
  二人正旁若无人地打得火热,不料郭绍还没摸到杯子,忽然身边的京娘弯腰轻轻按住他的手腕,面无表情道:“这第一杯,让我先喝。”
  刚刚还其乐融融的气氛立刻凝固在半空。陈夫人的笑意一点点地消失,冷冷道:“这位娘子,莫不是怀疑我会在茶里动什么手脚?”
  京娘回敬道:“我们与你很熟么,我为何不能怀疑?”
  “京娘也是好意,她没有别的意思,还请陈夫人勿怪罪她。”郭绍忙圆场道。
  他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危险,好人歹人他大概还是看得出来,如果对陈佳丽没有信任感,那他今天来这里又是为何……如果因为险遭刺杀就缩手缩脚,影响拓展人脉势力,那便因噎废食了。
  但他毕竟不是个社交老油条,圆场圆得不好,这话明显是只替京娘辩解,却没有打消“怀疑”的意思。
  果然陈夫人不高兴了,将手里的茶盏拿了回去,赌气似的自己喝了一口。那茶壶里的水温应该放置到了合适的温度,加上从高处倒茶时细长的水线、又是一凉,不烫人了。陈夫人先抿一口,然后把整杯茶都喝了。
  郭绍一时间尴尬地傻坐在那里,不知该如何说。京娘没什么错,她也是关心自己的安危、而且拿她自己来试探,不能见了美女就斥责京娘来给美女消气;但陈夫人也是一番好意,这下莫名其妙就得罪了她,前期的相互了解并接触的准备、逐步建立起的相互信任不是白费了?
  陈夫人饮罢一盏茶,拿眼看了郭绍一眼,便不动声色地重新倒满,再递过来,幽幽的声音又暗含挑衅:“郭将军,现在你敢喝了么?”
  这个“敢”字着实很有力道!郭绍接过杯子,忽见边缘上有个浅红的唇印,这杯子是刚才陈夫人喝过的!只是刚才说话没注意。郭绍愣了愣……却不知她是无意还是有意。
  若是无意,定是被气急、没在意疏忽了。若是有意,是为了刻意表示杯子没换、杯子上也没毒?或是别的什么意思?
  郭绍难以揣测,看到这个很淡的唇印也没法说什么,茶盏已在手里,他只好这么喝。就在这时,忽见陈夫人脸颊一红,张了一下嘴欲言又止的样子,窘急又羞的样子顿时生动起来,把刚才的尴尬自然而然地化解,代之以新的难言尴尬。
  一时间便有短暂的冷场。京娘站着不动声色,杨氏坐着只是微笑,完全不插话。还有那个孙大娘,应该只是替陈夫人效命的手下,更不会管主人的事。
  在这冷场时,郭绍倒能仔细品尝这茶……实话他没尝出茶究竟好在哪里,喝起来似乎是要比一般的茶水顺口些、香味也很好,但也仅限于此。他实在是不善此道,没弄明白其中的差别。不过他倒是喝出了茶水里带着淡淡的花香胭脂味……那唇上的胭脂。清淡茶味里夹杂着胭脂,那淡雅的感觉已被完全破坏,两厢搅合,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郭绍终于开口打破了沉默,说道:“这茶不错,还有花香味。”
  陈夫人听罢脸色愈红。
  别人喝过的茶杯,但是美女喝过的,郭绍表示一点反感都没有,心弦倒变得敏感起来,就像那刹那时机之间的弓弦。
  ……但郭绍不想再理会妇人们之间的奇怪心思。
  他总算记起了今天是来干什么的,什么东西才对他最重要。沉吟片刻,他便道:“实不相瞒,今天我冒昧造访陈夫人,是有些事想商谈,却不知……”他说罢微微侧目看旁边的孙大娘。
  陈夫人也收了茶盏,轻轻说道:“孙大娘在妾身身边已二十余年了。”
  郭绍听罢,寻思陈佳丽最多才二十出头,这个孙大娘大概是自打她出生起就在身边服侍的人。
  郭绍沉思良久,却久久没有开口。陈佳丽见状又道:“妾身知郭将军是武将,不会在意。您不必过于在意那礼节,有什么事、就直接告诉妾身好了。”
  “那好。”郭绍点头道,“实不相瞒,有一个不算机密的军机,朝廷里的人都知道,并未保密;但民间可能还不知情。朝廷已经决策,将北伐辽国。”
  陈夫人听罢立刻侧耳倾听,很在意的样子。若不是事先了解她的底细,见她对军事那么有兴趣,郭绍还可能怀疑她是什么辽国间谍。
  郭绍道:“我是侍卫司大将,必会率领一部分周军重要的精锐兵力,不敢儿戏。兵法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想趁战争还没爆发之前,多了解一些幽州等地的地理、气候,知道一些辽国的军政、布防、兵力构成等详细信息。但苦于一时间没有门路,派斥候入敌境很危险,也不容易深入。问一般商贾,可能也只能知道些皮毛。
  所以我有个想法,夫人的商行去幽州买卖时,在商帮里安插一些我的人,借个身份去辽国收集情报。当然,为了互利合作,我也想到了力所能及给你回报的东西……”
  第一百七十九章 那化黯淡为绚烂的独舞
  或许因郭绍还保有现代社会的价值观,他把利益交换的话说得很直接。因为在他的感官里,互利和相互利用的行为哪怕不是高尚的行为、至少无可厚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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