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节

  这种惯性有点可怕，让她一个人在房间里，产生那种夜不能寐牵肠挂肚的感觉。
  但是她知道，她不能沉沦在这种感觉里，有些事，总归得去做。
  次日，江冉从剧组里抽了空，跟她请的律师见面，没过多久，一份完整的离婚协议拟出来了。
  江冉率先给陈思韵打电话，把这份协议发给她看。
  陈思韵说：“离婚你什么都不要？”
  江冉：“目的只是离婚，要多了横添波折，再说了就这两年的婚后财产，我就算分走一半，对他也不过是九牛一毛。”
  陈思韵沉吟片刻，“那行，就这样吧。”
  本来是想让萧慕远出血，可江冉这么一说，她也明白确实没什么影响。她当然不在乎江冉能不能拿到好处，她只想他们火速离婚。
  江冉说：“那我爸妈那边，你是不是可以着手处理了？”
  陈思韵低笑一声，“不用着急，我会办的。”
  江冉声音冷肃：“一旦我把这离婚协议给他，就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但是你若达成目的就反悔，我怎么办？到时候我里外不是人，我爸妈还处于被动。”
  陈思韵想了想，说：“行，我立马就安排人跟你爸妈对接。”
  反正这件事前后手续很多，也得一段时间才能处理完。
  江冉跟陈思韵结束通话后，给张助理打电话。
  “张助理。”
  “夫人好。”
  “我这里有个东西要传真给你，你收到后，拿给萧总。”
  “好的。”
  张助理兢兢业业的待命，可是当他收到那份文件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什么鬼？他就算知道不对劲，也没想过情况会这么恶劣。居然连离婚协议都弄出来了？
  张助理看着那一条条细致的条款，还有下面江冉落笔的签名……
  他好怕！他不敢把这个东西送给萧总。
  张助理做了一段时间的消化工作，又想好各种说辞，在做了充足的心里准备后，终于，有勇气敲开办公室的门。
  萧慕远正在审阅一份设计图纸，手里拿着笔，圈圈点点做批示。
  张助理在一旁没有打扰他。
  等到他抬起头，搁下笔，看向张助理，问：“什么事？”
  虽然做了充足的准备，但是迎上萧慕远不怒自威的眼神，张助理还是心里发怵。
  天哪，他为什么这么命苦，会成为这种重大家庭问题的传声筒……
  “夫人传来了一份文件。”张助理走上前，将那份协议放在了办公桌上。
  萧慕远低下头，目光落在头排的几个大字上时，脸色骤变。
  张助理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喘，眼睁睁看着萧总的表情越来越难看，周遭气压快要令人窒息。
  张助理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
  “萧总，您是不是跟夫人有什么误会？”
  “据我所知，女人耍脾气的时候，就喜欢把离婚抬出来……”
  “并不是真的想离婚，就是想镇住男人……”
  萧慕远暗吸一口气，头也不抬，对张助理道：“你先出去。”
  冰冷的字，几乎是从牙缝里吐出来了。
  张助理脚底抹油，赶紧溜了，他可不想被怒火无差别攻击。
  萧慕远原本还等着江冉给他打电话主动示好，结果等来等去，等待了这份离婚协议。
  他真的做梦都没有想到，她的心野到了这种程度，居然敢对他甩出这么一个东西！
  萧慕远给江冉打电话，无人接听。
  他通知张助理，立即着手安排回国的行程。
  ……
  萧慕远马不停蹄的回国，公司没去，家也没回，第一时间找到了影视城，江冉的片场。
  正是休息间歇，有剧务过来找江冉，低声道：“江导，萧总在那边等你。”
  江冉：“……”
  总会面对的，她的心情倒是异常平静。
  江冉点点头，“知道了。”
  江冉起身，往那边走去。
  僻静的墙角下，江冉和萧慕远面对面。
  萧慕远阴沉着脸，盯着江冉，“你是什么意思？”
  江冉表情平静，“字面上的意思，协议里已经写的很清楚了。”
  萧慕远：“为什么？”
  江冉反问他，“咱们当初为什么结婚？”
  萧慕远：“……”
  江冉替他回道：“你是因为婚约。我是因为我家走投无路。”
  萧慕远：“那又怎么样？”
  江冉：“如果这些制约因素不存在，你觉得我们为什么还在要一起？”
  萧慕远倏地冷下脸：“你当婚姻是儿戏吗？”
  江冉撇嘴，淡道：“本来就是各取所需。”
  萧慕远已经是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可还是没忍住，抓住她的肩膀，捏紧，在她耳边咬牙道：“那你为什么接近我，勾引我？”
  江冉一脸无辜又坦然，“因为你长得帅啊。”
  “……”萧慕远气的一口气快要上不来。
  这女人，气人的功夫真的是顶级。
  随着萧慕远手中力道无意识的加重，江冉痛的蹙起眉头。
  他一看到她那痛苦的样子，下意识的就松开了。
  萧慕远摔下手，盯着江冉，怒道：“你以为你现在顺风顺水，就无所顾忌了？一旦离婚，你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没关系，各凭本事。”江冉活动了一下手臂，淡道，“想清楚你就把字签了，咱们去领离婚证吧。这次离婚，我可没有占你一毛钱的便宜。”
  萧慕远按上她的脑袋，忍无可忍的骂道：“江冉，你是不是神经病啊？！”
  江冉退到一旁，离他两三步远，显然也是被他惹毛了，冷着脸回击，“你以为你是人民币人见人爱吗？我就是想离婚想自由怎么了？”
  “你……”萧慕远抬手指了指她，却又气的半晌说不出话来。
  最终他负气离去。
  这是萧慕远的初恋，他以前从来没有经历过感情问题。
  甚至是结婚这近两年时间里，他对江冉从起初看不顺眼到逐步靠近到深入交融都是顺其自然发生的事情，也没闹过什么别扭矛盾。或者说，江冉在他这里，从来都是一个温柔娇俏，虽然古灵精怪但绝不找事惹事的人，更不会对他作天作地。
  所以，他丝毫没有应付女人的经验……
  她突然闹出这么大的阵仗，萧慕远气急败坏，却又完全不知道怎么应对。
  萧慕远回到公司，张助理一瞧他那满脸的煞气，就知道事情不妙。
  这一天，进入萧慕远办公室的高管几乎都被他骂出来了。
  到了下班时间，萧慕远仍旧没有离开的意思。张助理陪着他加班。
  萧慕远对张助理吩咐道：“你把那份离婚协议，重新打出来。”
  张助理一愣，立马去照办。
  可是等他拿在手上，感觉不对劲了。他知道之前那份被萧总撕毁了。
  这重新打一份出来是为什么？打算签字了吗？
  张助理揪着一颗心，磨磨蹭蹭的把那份协议书放在萧慕远的桌子上。
  在萧慕远动笔之前，他小声提醒道：“夫妻之间，床头打架床尾和，千万别怄气。”
  萧慕远冷哼一声，“她敢提出离婚，我难道还不敢签字吗？”
  “……那当然不会。”张助理赶忙附和道。他知道自己这位老板，是极度心高气傲的主。
  萧慕远又道：“我看她是好日子过惯了，脑子不清醒，没有东星在背后支撑，她还想在事业上更上一层楼？真以为自己能把才华当饭吃了？”
  张助理劝解道：“夫人还年轻，不懂事也正常。萧总，您可是比人家大了六岁，总得让一让吧？”
  “我让？怎么让？”萧慕远抬头，怒视张助理，“她要离婚，我还能怎么让！”
  张助理：“或许是一场误会呢？夫人可能是受了什么委屈，想让你哄哄她？”
  萧慕远冷声道：“她不是这样的人。我看她就是想离婚。”
  “我倒要看看，她离婚后能怎么样。”萧慕远拿起笔，打开，握在笔尖，移到纸面上。
  张助理一口气提到了嗓子眼，真的要签了？
  萧慕远的笔尖在落下时顿住了。
  平常签名如行云流水的他，笔尖距离微毫，却迟迟落不下去。
  仿佛有万钧的力量阻挡着他那只手，他的心以一种难以想象的绞痛来阻止他签下自己的名字。
  萧慕远面色难看的放下笔，对张助理道：“你可以走了，我自己待一会儿。”
  张助理微微鞠躬，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