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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14)

  罗摇曳上午有戏份,大早上顶着面膜从房间里出来时,正巧在走廊上碰到了拿着毛巾和洗漱杯的梁渔。
  男人身高腿长,一晚上不修边幅,还长出了点胡茬,淡淡的青色托着下巴,勾的轮廓愈发迷人,梁渔也不知道是什么精力,半点看不出通宵的疲态,罗摇曳一直觉得对方的鼻梁眉骨生得最好,眼白更是少有偏钴蓝的底色,能让人一下就被他的那双眼睛给吸引住。
  梁渔是从许惊蛰房间里出来的,罗摇曳的表情一下子暧昧起来,她早期算是梁渔的影迷,后来打了一次麻将,滤镜就碎了,但还是挺怵他的,毕竟平时嘴也嘴不过,打麻将还欠钱。
  嘿嘿。罗摇曳捂着面膜笑,问他,许老师呢?
  梁渔看她一眼,往前走去:睡觉。
  罗摇曳:你不陪他睡啊。
  梁渔:我不困,他拿着剃须刀,刮个胡子。
  罗摇曳刚想问怎么不让许老师给你刮胡子,就听到梁渔突然问她:你指甲剪了吗?
  !罗摇曳吓得面膜差点掉下来。
  梁渔淡淡道:把指甲剪了,回头给我检查。
  罗摇曳除了乖乖点头外,一声都不敢多吭。
  早上汤屋男宾那儿比较热闹,梁渔手腕上挂了个牌子,进去换上睡袍和人字拖,刘导正坐在外间水池旁边洗头,感觉身边突然多了个人,下意识转过脸看了一眼。
  ?刘导以为自己在做梦,他顶着一头的泡沫,抬头唰地一下,溅到了梁渔脸上。
  梁渔:
  小梁!刘导激动得半死,你怎么那么早就到了!
  梁渔先把脸洗了,他将剃须泡打在掌心里,对着镜子慢慢抹到脸上。
  他大概没意识到自己身上那点旁若无人的气质有多性感,刮胡子的动作专注却又漫不经心,他随口应了刘导一声,将剃须刀冲洗干净开始刮另一边。
  刘导也问他:惊蛰呢?
  梁渔:他还在睡。
  刘导叹了口气:他前一晚就好像没睡好。
  梁渔没说话,他已经刮完了胡子,随意抹了几下须后水,问:刘导,一起吃早饭?
  刘导高兴道:好啊,我正好介绍你认识下剧组的人。
  在圈内,除了许惊蛰外,梁渔也是少有不经常把助理带在身边的大明星,他点了不少东西,有蛋有肉,自己则点了份粥,边吃边发微信消息。
  没一会儿,朱晓晓跑进了餐厅,她大概才起床,睡衣都没换,头发披着找梁渔在哪儿。
  这儿。梁渔朝她招了招手。
  朱晓晓赶忙过去,点头哈腰道:梁老师早。
  梁渔把蛋和肉推给她:送他房间去。
  朱晓晓差点问谁,幸好行动比脑子快,拿了早餐就去找许惊蛰了。
  你行啊。刘导对着梁渔竖大拇指,会疼人!
  朱晓晓一路像个报喜鸟,跑到许惊蛰房间门口才安静下来,掏出房卡轻手轻脚地开门。
  许惊蛰果然在睡,朱晓晓不知道别的男演员,反正她老板哪怕睡着了睡姿也给人感觉好像是特意凹过的,非常有镜头感,就像那种随时随地准备拍起床广告一样。
  朱晓晓把早餐放在床尾的茶几上,发现许惊蛰盖着的被子和床褥全换了一遍,她无法置信似的,盯着那簇新的被子花纹,脑内天人交战。
  梁渔?许惊蛰好像是突然醒的,他半抬起身,有些迷迷糊糊的。
  朱晓晓马上道:是我,许老师先吃点早饭吧?
  许惊蛰终于清醒了一些,问:你吃了吗?
  朱晓晓:我等下就去吃。她又补充道,早饭都是梁老师给你买的。
  许惊蛰笑了笑,他从床上下来,睡衣是很保守的长袖长裤,朱晓晓注意到他脖子上的伤口应该被重新处理过,一点小伤还很隆重地贴了块纱布。
  朱晓晓内心的土拨鼠又开始爬山。
  许惊蛰很喜欢鸡蛋羹,他吃的时候问朱晓晓:梁老师在餐厅里?
  朱晓晓点头:在呢,好像准备和刘导一起吃早饭。
  许惊蛰点了点头,朱晓晓看了他一会儿,忍不住问:许老师,被子什么都是你自己换的吗?
  啊许惊蛰嘴里含着鸡蛋羹,咬字不是太清楚,那个是梁老师换的。
  哦。朱晓晓面无表情。
  许惊蛰突然就有了一种姗姗来迟的羞赧,他画蛇添足般解释道:梁老师带的东西有点多,就顺手换了一下。
  朱晓晓深吸了一口气,阻止他道:我知道的,我都明白,两位老师在认真工作,您真的不需要给我解释太多的。
  许惊蛰:
  梁渔在餐厅慢悠悠地喝他的粥,刘导坐他对面,一会儿就得应付主动找过来的各种小演员。《绿水》这个剧用人很大胆,除了男女主外,用的几乎全是新人演员,其中男配女配就是两个刚从上戏北电毕业的小孩儿,戏份还挺重,刘导特意介绍了一下人。
  江筱。刘导拍了拍男生的背,才18岁,算惊蛰的小师弟,任青也教过他。
  江筱不是那种美少年的审美风格,他的脸很有正剧感,长眉高鼻,额头饱满,英气勃勃,他看得出来有些紧张,喊梁渔梁老师。
  刘导:今天雨中戏就是他跟许惊蛰拍,师兄师弟,他笑着对江筱说,让梁老师见见你,也算家属熟悉工作。
  梁渔喝了口粥,目光从江筱脸上挪开,笑着道:许老师拍戏我可不敢在旁边指手画脚的。
  刘导哈哈大笑:你怕什么呢,比演技你能输?给学弟学妹们做个示范,不想和惊蛰飙戏过过瘾?
  梁渔看起来挺无所谓的,他又舀了几勺粥,突然问江筱:你和你师哥有感情戏吗?
  江筱一下子没明白是什么样的感情戏,下意识去看刘导。
  刘导大言不惭道:相爱相杀啦,很带感的!你要不要试试?
  许惊蛰一觉睡到了中午,他是被落雨声吵醒的,醒来看了眼手机,正好朱晓晓发来消息问他想吃什么。
  房间里很安静,梁渔应该是没回来,电话什么也没有,不知道去了哪里。
  许惊蛰发了一会儿呆,先给朱晓晓回了消息:我去弄造型,你随便买点好了,不急。
  正常情况下,下午的戏上午就该妆造都弄好了等拍,许惊蛰算是搞了一次特殊,摆在以前他是绝对不会干这种事的。不过凭他现在的咖位,就算他临时请假,一天戏不拍,也没人敢说什么。
  今天是雨中的戏,脸上的粉不宜上太厚,化妆师只在许惊蛰脸上拍了薄薄的一层,感慨道:许老师完全能素颜了。
  许惊蛰谦虚道:那还得打光给面子。
  化妆师笑道:我今天还给梁老师化了妆,他和您一样,脸都太好了,给你们化妆我都感觉像在画艺术品,都怕画坏了。
  他化妆?许惊蛰有些惊讶,梁渔和他不一样,平时不上镜就什么都不管,浓颜系的优势在他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化妆师:对呀,梁老师还换了衣服呢。
  许惊蛰更惊讶了,他不明白刘导想干嘛,梁渔不但在剧组化了妆,还换了剧组的衣服,他难道准备在《绿水》里跑龙套吗?
  许惊蛰想了一下,还是不太确定,《绿水》他们工作室也有投资,照理说真要临时加什么角色,许惊蛰作为出品方也是有知情权的。
  他于是先给张漫发了消息,问她如果梁渔在电视剧里跑龙套的话,合同得谈多少钱的。
  张漫立马电话打了过来:你说谁?梁渔?电视剧?跑龙套?
  许惊蛰赶忙安抚她:我是问万一。
  张漫哈了一声,她一副绝不相信的口吻:没有万一,他脑子有病吗?!
  第23章 对戏
  江筱站在湖中心的扁舟上,刘导在给他调整位置,镜头里看了一会儿,又把梁渔叫来:你站过去试试?
  剧组的角色衣服一般有几套备用的,梁渔这次穿了男配的衣服,但不是太合身,他太高了,显得衣服的四条管子有些短,于是干脆都被扎了起来,像换了个风格的武术服。
  江筱从船上下来,换梁渔站了上去,当人一出现在镜头里,刘导在机位后面就忍不住抽了口气。
  有些人可能天生就是为了生下来放大脸给所有人看的,梁渔就是这种人。
  他不需要人教该站在哪儿,船就这么点大,孤舟,剑客,梁渔只要入了景,这画面便栩栩如生了起来。
  江筱看得很认真,连身后换了人都没发现,许惊蛰看了一会儿,问刘导:我要站上去看看吗?
  刘导笑着激他:你愿意那肯定好。
  许惊蛰温和地笑了声:我有什么不愿意的?
  他穿的还是昨天那身剧服,脖子上纱布撕了,还是能看到淡淡的抓痕,化妆师上来要帮他盖了,被编剧阻止了。
  这样好看。刘导也说,就保持这样。
  前面雨下得并不大,淅淅沥沥的,最多烦人了点,许惊蛰几个人都没撑伞,但等他站到船上去后,雨却渐渐大了起来。
  梁渔稍微翻过下剧本,台词并不熟,刘导让他们自由发挥,但毛话筒就悬在上面,看来是打算真把原声录下来的。
  旁边的镜头扫过梁渔的脸,他的眉眼放得很平,目光像落下来的雨水,滑过了许惊蛰的脖子,停在了那处伤口上面。
  我还以为,你今天不会来了。梁渔念的台词并不是剧本里的,但放在此刻情境下,节奏发音什么都没问题,许惊蛰总觉得他应该有话剧经验,否则非科班的,台词不会这么好。
  许惊蛰在雨中表情淡漠,他回答:你在这儿,我肯定是要来的。
  梁渔笑了一下,恰当地含了些讽刺,他说:师兄昨天劳顿一日,倒不嫌累。
  许惊蛰皱了下眉,他抬眼看向梁渔,平静道:那姑娘遇了险,我见到了总该救人,至于别的我与她清清白白,你莫要误会。
  刘导让镜头跟着两人的脸走,他一开始还认真跟江筱讲戏:你看到没,梁老师的处理,人家虽然台词是瞎念的,但表现却非常到位,你看这个,就算你背对镜头的时候,不要以为不拍你,你就不需要做表情,演员是不能偷懒的,你对手在演什么,你就得给回应,他让你伤心,让你生气,你就得绷着,好好看看细节,梁老师连假发上都是戏!
  江筱当然很珍惜这种难得的机会,他看了一会儿,也想参与进去:许老师接戏也接得好,我听说很多演员第一次和梁老师对戏都容易接不住。
  许惊蛰当然接得住,因为他的气质和梁渔是一个性质的,都是戏里人,刘导笑起来,他后面的形容就有些抽象了,不是说他们像啊,他们完全不一样,许惊蛰是那种,脆弱,孤独但又有韧性的,知道孤独的反义词是什么吗?
  江筱问:是什么?
  刘导:是旺盛,梁渔就是旺盛,他太旺盛了,容易烫着人,所以别人和他搭戏,压不住,但许惊蛰不会,他是一根长满了绿苔的枯木,梁渔一碰他,烧起来了却又不会烫着人,而梁渔呢,他就像久旱逢甘霖,刘导啧了一声,他一拍大腿,感慨道,什么锅就该配什么盖啊!
  因为刘导没喊卡,船上的锅盖便只能继续演,因为梁渔没剧本基础,后面基本上都是自由发挥,前面编剧讲戏的时候要求他们最后要有肢体接触,梁渔说完上一句台词,还没给许惊蛰反应时间,就突然伸出手去,虚握住对方的脖颈,大拇指按在了许惊蛰昨天的伤口上。
  许惊蛰:
  梁渔低声问道:还痛吗?
  许惊蛰其实不太确定梁渔现在是演戏还是真问,只能顺着本能地回应他:小伤口,早不疼了。
  梁渔没说话,他歪过头,凑近了看,另一边是没有镜头的,所以按许惊蛰的角度拍,梁渔就像在借位吻上去一样。
  刘导还是没喊卡。
  你饿不饿?梁渔突然问道,他的吐息拂在许惊蛰的脖子里,有些麻痒,这句话一样会被现场收声录进去,不过当事人好像并不在乎,中饭没吃吧,先去吃饭。
  这前后转得太快,许惊蛰还没来得及从戏里出来,就听见刘导喊了声卡。
  周围人都笑了起来,还有人起哄说:梁老师心疼许老师了呢。
  几个工作人员冒雨上船来,将两人接回岸边,梁渔先去换衣服,许惊蛰假毛上盖了毛巾,化妆师上来给他补妆。
  江筱与他打招呼:许老师。
  许惊蛰笑笑,说:学好了吗?等下就要拜托你了。
  江筱哪敢让他拜托,红着脸道:我一定向梁老师好好学习。
  也不用学那么多。许惊蛰敛了些笑意,他挺认真的,你是你,他是他,完全不一样的。
  朱晓晓提了热好的盒饭过来,一边给许惊蛰布菜,一边帮他把湿了的外衫给换了。
  都是梁老师点的菜。她强调了一遍,您得吃米饭,梁老师说的,拍戏时候压力大了自然瘦,您不能再减肥了。
  别人看来可能会觉得梁渔管得有些多,但许惊蛰好像并不介意,他有一种奇怪的他人排压法,就是一旦被人管着,他自己反而能松下来。
  梁渔回来时,许惊蛰已经多吃了半碗饭,他整个人气色和状态比前两天好了太多,样子很闲适,吃着饭还有心情赏雨赏风景。
  梁渔坐到了他对面去。
  他换了自己的衣服,头发和妆容都卸了,干干净净的,因为就简单穿了黑白两色,在一片绿意盎然的保护区里,梁渔就像是一副黑白山水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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