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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1节

  “组织决定的事,我们只有服从的份。”楚天齐的话既表达了不满,也显得很无奈,但却又模棱两可。
  “天齐,你这也太谨慎了,跟老哥还说话打埋伏。不过老哥很高兴,说明你政治上更成熟了,老哥没看错你。”说到这里,魏铜锁话题一转,“我也不只是说她不行,其实所有女人都不具备一把手的素质,我这话可能有点武断,在国内国外还是有个别优秀女政治家的,但女人确实有她们的致命弱点。当然,这也不是女人自身造成的,而是社会现实使然。别看已经是现代社会,别看成天喊着男女平等,但其实现在还是以男人为主的男权社会,女人更多充当的是附属角色,这就决定了她们的视野往往缺乏大局观。
  远了不讲,身边就有例子,就拿薛涛举例。薛涛在成康市经营多年,一步步做到了书记位置,可她却没有很好的坚决贯彻党的理念,没有把党的方针、政策正确的贯穿下去,而是利用这个职位,来谋划她的小圈子。她重用尤成功、蔡勇等人,无视尤建辉的不法作为,对党员干部缺乏应有的约束,到头来怎么样?这些人腐败的腐败、渎职的渎职,那是触目惊心呀。与之相伴的是,她又极力打击异己,对政见不合的实干家进行打击,据我所知,她就没少给你使绊子。”
  楚天齐插了话:“我觉得薛书记对我还可以。”
  魏铜锁的笑声传来:“哈哈哈,大度,你太大度了。不提她,咱们再说眼前的人。和老薛比起来,花瓶那就更差了,老薛毕竟是一步步上来的,还有一定的经验积累,可她呢?整个就是一个多级跳嘛。而且她这人做事也忒不厚道了,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一旦目的达成,马上就翻脸无情,反目成仇,她把你……”
  楚天齐打断对方:“市长,咱不提她了,好不好?”
  “好,好,不提她了。”魏铜锁显得很善解人意,“免得恶心了老弟。”
  “市长,还有其它事吗?”楚天齐显得兴趣索然。
  “没,没了,我就是给老弟提个醒,以免让人算计了,还蒙在鼓里。”停了一下,魏铜锁忙又问,“老弟,毕业后到哪里高就啊?”
  “还能到哪?我现在不是还担任着成康的职务吗。”楚天齐的声音显出颓废,“既然身为组织的人,就得听从组织的安排。”
  “老弟,不用这么消极嘛。花瓶已经一步登天,那两个职务肯定得交出来吧,如果老弟暂时没有合适的位置,我看市委副书记还是可以考虑的。”魏铜锁信誓旦旦,“老哥表个态,只要是老哥能帮上忙的地方,你尽管说。”
  “考虑考虑再说。”楚天齐给了一个含糊的答复。
  “好,好,不打扰老弟了。”魏铜锁“呵呵”笑着,挂了电话。
  楚天齐苦笑着摇摇头,他意识到,成康党政权利之争恐怕要提前了。
  在这几个月中,通过李子藤的反馈,楚天齐知道,魏铜锁怯于初来乍到和外来户身份,除了在拉拢自己的事上主动过以外,一直处于守势,而且尽量不与薛涛发生摩擦。江霞在上次的来电中,也证明了这一点。
  但是随着薛涛离去,书记变成了新手江霞,魏铜锁肯定是嗅到了机会,想趁对方羽翼未丰,先下手为强。从刚才的一番挑唆就可看出,魏铜锁已经在布局争权大业了。
  楚天齐不禁为江霞捏了把汗。虽然魏铜锁刚才的话很是偏颇,但江霞的确有一些短板,势必会成为魏铜锁攻击的目标。自己是否该向江霞提醒一下呢?旋即楚天齐就否定了自己的做法。虽然自己和江霞同属一派,但也要注意讲话方式,江霞阅历并不比自己少,自己若是讲说的婆婆妈妈,岂不是在否定她的能力?
  忽然,一阵微风刮起,楚天齐不禁打了个冷颤,他这才意识到,自己上身只穿了件衬衣。于是,他快步向大楼走去。
  ……
  “叮呤呤”,手机又响了。
  楚天齐不禁好笑,这都是怎么啦?电话一个接一个。
  尽管心中腹诽,楚天齐还是打开了手机。屏幕上立刻闪出五个字——定野组织部。再一看号码,正是半月前来电的那个号码。于是他“喂”了一声:“你还在单位?”
  手机里的声音很低,也很急:“楚市长,我告诉你一件事,有人要整你。”
  下意识的看看四周,楚天齐把手机紧紧贴在耳朵上,走向隐蔽处:“什么情况?具体说说。”
  “今天下班以后,我和几个朋友出去吃饭,吃完以后,回单位拿忘下的东西。刚才我正在卫生间时,听到外面两人的对话,她们都是组织部的处级干部。她们说了很多,中心意思只有一个:有人已经向领导正式提议,免除你的职务。虽然只是个别人提出建议,但显然不是一个人的想法,这些人的理由是,你长期不在单位,而且电话也联系不上,根本不适合带职学习。”手机里的声音依旧很低,“上次的时候,我就无意中听人说了这么一嘴,当时正想告诉你,结果正好有人进来,就没说成。接下来我又留意了一下,再没有听到类似说法,就以为那是别人随口一说,不曾想现在有人动了真格的。”
  闻听此事,楚天齐很急,一连提了好几个问题:“什么人提出的?向哪提出的,组织部还是市委?领导又是怎么表态的?我学习结束后的工作要如何安排?”
  “这些我都不知道,但听她们的语气,这事肯定是十拿九稳有人做了。”手机里的声音很关切,“楚市长,你一定要重视起来。我怀疑他们肯定要紧锣密鼓进行。否则,很可能你即将毕业之时,就是职务被免掉之日。要是真弄成那样,可就太被动了。”
  楚天齐当然明白事情的重要性,一边应承连声,一边表示感谢:“谢谢你,谢谢……”
  对方声音很急:“自家人别客气,我……好像有人来了。”言毕,传来“啪”挂断电话的声音。
  握着手机,楚天齐眉头皱了起来:什么人非要跟我过不去呢?
  这次楚天齐没有把李卫民定为嫌疑目标,他觉得对方根本没必要这么做,也绝对不会这么做。如果要想这么收拾自己的话,早就这么做了,还用等到现在?
  那会是谁呢?又能是谁呢?楚天齐在脑中排列着嫌疑人。
  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困局该如何破解呢?
  转念一想,楚天齐再添疑惑:真要回到成康吗?那里正有麻烦等着呢。
  种种问题搅在一起,扰的楚天齐头疼不已,他又迷茫了,这次是真的迷茫,他觉得现在面临了一个无解的局,根本就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
  第一千四百九十章 不能听天由命
  二月二十二日上午,晋北省安平驿县农牧业公司,五辆中巴车开进院内,停了下来。
  做为晋北省安平驿县能拿出手的企业,县农牧业公司倒是不乏参观、考察者,公司上下都已经习以为常了。但今天,公司却显得格外重视,不但再次挂出了欢迎横幅,而且led屏上也打出了红色的欢迎字体。这还不算,厂领导全部盛装迎接,市、县领导也加入了欢迎队伍。
  之所以如此重视,因为被迎接的人很特殊。今天来的这上百号人,全是中央党校“厅处级干部研修班”学员,这些学员现在已经是所在区域的重要领导,也是党组织重点培养干部,前途不可限量。若干年后,他们中肯定会出现部级领导,或是更大人物。现在接触就是为未来做投资,而且现在的投资成本小多了,今天的热情接待可能就会成为与未来大人物接触的敲门砖。即便未来的事还有些遥远,但就是“中央党校学员考察调研公司”这个噱头,也是一种有力的无形广告。
  市、县领导与企业负责人早已站在车外,车门一开,便纷纷上前握手。当然,握手时,还是要显出职位高低的,但仅是车下的人遵循了这个惯例。而车上下来的人上身都是藏青色夹克、里面穿白色衬衫,腿上则是藏青色西服长裤,脚蹬黑色系带皮鞋,胸牌上也仅有姓名和班级名字,并未标出工作单位和职务,楚天齐就是其中一员。
  下车简单寒暄后,并没有安排立刻参观,而是要求人们十五分钟后再在这里集合。这并非官僚,也没有特别含义,就是给大家一个去卫生间时间。这些学员是早饭后从另一处赶来的,早上都喝了稀粥或豆浆,路上奔行的两个多小时中也没有停留。现在不让大家方便一下,怎么行?
  楚天齐和众人一样,加入了入厕大军。还好地方充足,男人也快;解决完的时候,离着规定还有十分钟的时间。
  正这时,楚天齐手机响了。他赶紧走到一个相对僻静之处,接通了电话。
  手机里立刻传来李子藤的声音:“市长,组织部赵处长刚来,那两个职位确定了。副书记是原定野市委组织部办公室主任,宣传部长由严主任兼任着。”
  楚天齐“哦”了一声:“我知道了。还有其它事吗?”
  李子藤回答:“没有了。”
  “那好,我先挂了。”说完,楚天齐按下红色挂断键,收起了手机。
  嘘了口气,轻轻摇摇头,楚天齐心中暗道:副书记也别想了。
  在十九日晚上的时候,楚天齐分别接到了江霞、魏铜锁、厉爱佳的电话。江霞是报喜荣任市委书记,魏铜锁是挑唆并拉拢,厉爱佳是传消息示警。几个消息汇聚一起,楚天齐很难抉择,进退两难,迷茫不已。那天晚上,他思考了很久,也没有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案,只好来个以不便应万变。
  从第二天起,便开始了党校生活的另一项内容——考察、调研。
  虽然采取了相对消极的防守策略,但在到达调研第一站的时候,楚天齐还是利用时间空档,给李子藤打电话,要对方关注一下副书记位置。以现在情形来看,如果能弄上那个正处待遇副职,也是一个相对理想的结果。但刚才李子藤的来电,把楚天齐这个想法也给击碎了。
  抬手看表,离集中时间只有四、五分钟了,楚天齐抬头望向那个集中的地点。
  “叮呤呤”,手机铃声又响了。
  楚天齐不由得一皱眉,但还是拿出了手机。看到上面号码,他赶快按下了接听键:“厉剑,什么事?长话短说。”
  手机里稍微静了一下,传出厉剑的声音:“刚才爱佳给我发短信,说是组织部马上要开会,研究你是否适合带职学习的事。她也去参会了,让我转告您这个消息。”
  “我知道了。”楚天齐说完,挂断了电话。
  不让我带职学习,可我马上就毕业了,难道还能让我坐着就拿工资?有这样的好事?听天由命吧,一个消极的想法闪过,楚天齐向指定集中地点走去。
  “不能听天由命。”一个声音忽然响起。
  楚天齐很是疑惑,四外看去,并没发现有人说着这样的话。略一回忆,他意识到那个声音在脑海中,但显然又不是自己的声音。那会是谁呢?
  “集中啦。”不远处响起了一声招呼。
  来不及思考那个脑中的声音,楚天齐快步走向集中地点。
  ……
  河西省省会雁云市。
  一间古仆的茶室里,坐着一个女孩,女孩容颜俊俏,但眼角眉梢间却带着深深的忧郁。美女足够苗条,但却不是一种健康的骨*感,而是略带病态的消瘦,她深陷的眼窝,就是最好的注解。在白色长裙映衬下,脸色更显得少了些血色。
  屋子里只有女孩一人,但桌上却摆了三个茶杯,三个茶杯都是空的。尽管她嘴唇发干,但她却没有倒上茶水,而是眼望门口方向,深深发呆。她在等着两个人,等着这两人带回的消息。
  白裙女孩已经在这里等了三个小时,就这样静静的等着,但她并不觉得漫长,因为她实际已经等待了四年多。
  四年多以前,女孩还在乡下工作,也正是在那里,她遇到了自己的真爱,并有了谈婚论嫁的打算。
  那年的十月份,女孩带着男孩去自己家里,准备让父亲相一相这个未来女婿。阴差阳错间,男孩半路溜了,让她好不生气,可并非真的气不过,而是觉得他很可爱。
  当父亲回来的时候,男孩还没回来。在吃完“方便面晚餐”后,女孩向父亲提起了和男孩的事情,父亲留下“让我想想”这句话,迈着沉重步子上楼了。两个多小时后,伴着隆隆的雷声和哗哗的雨声,父亲给出了答案:坚决不同意。那一刻女孩的心坠到谷底,她不明白,父亲怎么会这么势利,怎么会不顾及自己的感受。她伤心,她大哭,可是换来的只是父亲在室外的默默守候,父亲始终没松口。
  过了数日,父亲给出了一答案:我不同意你们在一起,是因为你俩姓氏犯克,不能白头偕老。
  这是什么逻辑,堂堂党的干部,竟然会相信这些?她觉得父亲肯定是在骗自己,是在用这个理由掩盖真实想法,也在糊弄自己。于是她趁着父亲出去之机,到了省城最有名的寺院,去找老住持测字。而在提供了自己和男孩的生辰八字后,却得到和抽签一样的卦象——水底捞月。
  父亲用男孩的前途进行威胁,现在又有了这样的卦像,女孩还能说什么。只能在心里默默祝福男孩,并许下了“你不娶我不嫁”的誓愿。
  四年啊,就是这么一天天熬过来的,唯一支撑女孩的信念,就是男孩一直没有成家。虽然没人和自己说实话,自己又不能联系男孩,但她知道,男孩在等着自己。
  就在上周,一个偶然的机会,女孩发现,父亲竟和那个住持认识。这个发现,让女孩意识到了一个问题:老住持很可能是按父亲要求做的命题作文。
  怎么办?女孩决定,让别人拿着同样的生辰八字,再去找住持测字。
  自己找的人已经去了好几次,都赶上住持不在,不知今天又会如何呢?她们也该回来了吧。
  正这时,屋门响动,两个身影出现在门口处,也是两个女孩,一个红衣服,一个绿衣服。
  刚才还算平静的心情,忽然波动起来,女孩只觉得手心出汗,嗓子发紧,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
  “琦姐,我们回来了。”红衣女孩说着话,疑惑的走向白裙女孩。
  “琦姐,你怎么啦?”绿衣女孩也说了话。
  白裙女孩这才艰难的吐出了三个字:“怎么样?”
  红衣女孩神秘一笑:“你猜。”
  “你说。”白裙女孩的声音带着颤音。
  “你看,都把琦姐急成什么样了。”绿衣女孩说着,从挎包里拿出一个小录音机来,“琦姐,你听听这个。”
  白衣女孩抬起头,盯了对方一会儿,才双手捧过小录音机来,轻轻放到桌子上。然后右手颤抖着,按下了“播放键”。
  顿时,一个深厚沉稳的声音传了出来:“施主,从你提供的生辰八字来看……”
  听着那个熟悉的声音,而又天壤之别的内容,白裙女孩哭了。先是轻轻抽泣,后来便成了号啕大哭,就好像要通过眼泪把心中的苦楚全部宣泄*出来一样。
  红、绿衣服女孩慌了,红衣女孩不时说着“怎么了,怎么了”。
  绿衣女孩则安慰并询问着:“琦姐,你怎么了?别哭,别哭。我们是不是做错什么了?”
  “呜呜呜……”白裙女孩抬起了梨花带雨的脸庞,轻轻摇头,倔强的哭诉着,“我不能听天由命,不能,坚决不能。”
  “琦姐,这里面说的和你有关吗?你怎么伤心成这样了?”绿衣女孩继续追问着。
  “我是高兴的,高兴的,谢谢你们,谢谢你们。”白裙女孩说到这里,从手包里拿出了手机。
  平静了一下情绪,女孩拨打了一个号码。
  连着好几声回铃音后,手机里传出一个声音:“琦琦,我马上就要开会了,有什么事一会儿再说。”
  “爸,你回来一趟。”女孩咬着嘴唇,尽量不发出泣声。
  “什么事,我这还有好多事呢。”对方很是不解,“发生什么事了?”
  “你必须回来。”女孩终于忍不住了,大哭道,“必须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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