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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节

  皇帝微笑,“代地弱小,怕是你要费心了。广横,阿慕的封地是占卜得来,朕心里也嫌小了些,不过,天意如此,朕这天子,也只能顺从。”
  开国公笑道:“弱小怕什么?有代王殿下在,代地一定会由弱小,变得很强大!”
  “如此甚好。”皇帝欣慰点头。
  小元瑞离开京城去藩地的时候,已半岁多了,虽不会说话不会走路,却会哭会笑,会吹泡泡,会流口水,会撒娇会耍赖,皇帝抱着他舍不得放开,“小元瑞,祖父喜欢你啊。”
  小元瑞回报给皇帝一个大大的、灿烂的笑脸。
  皇帝更舍不得放开他了。
  代王和代王妃带着小元瑞启程就藩,开国公和兰夫人一路同行。
  在代地,这一家人开始了新的生活。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依新、阿拉蕾送的地雷,谢谢支持正版的读者。
  第112章 终章
  因为带着小元瑞,孩子小经不起颠簸, 所以代王主张, “咱们消消停停的, 慢慢走, 不着急。”开国公大力赞成, “殿下所言极是。”一路上游山玩水, 不慌不忙。
  小元瑞已快一岁了, 眉眼渐渐长开,越长越像他爹, 美丽的很。他不光五官精致, 肌肤也跟代王一样晶莹剔透,细腻白皙如上好甜白瓷,很招人喜欢。无瑕待见他是不用提了,兰夫人更是拿他当心肝宝贝, 片刻也不想离开。
  小元瑞平时和无瑕、兰夫人在车里玩耍,若是在车里呆烦了,他会“啊啊”的叫着,伸出小手往车外指,无瑕笑吟吟, “儿子, 你想出去透口气对不对?娘带你出去玩。”命人停下车,牵过闪电,“儿子,娘带你骑马。”
  闪电已不是当年的小马驹了, 长成了一匹英俊神武的宝马,全身披着闪光的、浅栗色的细毛,体型优美、头细颈高、四肢修长,奔跑起来轻灵优雅,迅疾如风。小元瑞很喜欢闪电,一见她便咧开小嘴笑了,流出亮晶晶的口水。
  “儿子你稀罕娘的闪电,对不对?”无瑕看见小元瑞这样,不由的很是得意,“闪电是娘多年的坐骑,你也喜欢她啊,和娘一样有眼光!”
  兰夫人瞅着无瑕像是要抱着小元瑞骑马,不乐意,“闺女,你骑术绝佳,娘是知道的,可你手劲不大,抱着个孩子骑马,娘不放心。”无瑕嘻嘻笑,“娘您瞅瞅,他才这么一点点大,抱着他半分不费力气呀。”兰夫人最是纵容无瑕,可这件事上哪肯听她的?命人请开国公去了。
  开国公正骑在马上,和代王并肩同行,听到侍女过来禀报,“王妃想带小殿下骑马,兰夫人劝过了,王妃不听。”翁婿二人都唬了一跳,“她力气小,这可不成!”一齐催动坐骑,往无瑕这边过来了。
  开国公和代王到了近前,同时冲小元瑞伸出了胳膊,“乖宝贝快过来,外祖父(爹爹)带你骑马。”无瑕和兰夫人不由的笑了,“小元瑞啊,外祖父想抱你,爹爹也想抱你,你跟谁啊?宝贝,跟了一个,或许会得罪另外一个哦。”
  外祖父外祖母、爹娘,四双眼睛一齐看向小元瑞。
  小元瑞眼睛亮晶晶的,瞅瞅马背上的代王,再瞅瞅马背上的开国公,眼珠转来转去,好似在考虑,“他俩都要我,那我跟谁呢?”
  开国公骑着匹黑色的高头大马,这匹马是伊犁良驹,体格魁伟,四肢强健有力,身高臂长的开国公骑在这样的马上,显得格外威风凛凛。代王身材颀长,容颜如玉,挑选坐骑便也挑剔,骑的是匹从西域重金购回的汗血宝马,这种马体型饱满优美,颈部弯曲高昂,看上去神俊非凡,不过和开国公的坐骑相比,纤细了些,不够强壮。
  小元瑞眼珠转了好几转,抱歉的冲他爹笑了笑,向外祖父热情的伸出手臂。
  开国公乐的眉花眼笑,“乖孙子,真亲外祖父!”
  代王故作不悦,“儿子你不要爹爹,爹爹可是生气了啊。”
  无瑕笑盈盈,抱着小元瑞先到了代王马前,“来,儿子,亲亲你爹爹,安抚安抚他。”代王微笑着俯下头,小元瑞果然在他脸颊亲了亲,代王心满意足。
  无瑕又抱着小元瑞到了开国公马前,“爹爹,拜托您了。”开国公哈哈大笑,“交给爹爹了,放心!”抱起外孙子,意气风发的催动马匹,绝尘而去。
  代王不放心,紧跟着追了过去。
  前方传来小元瑞开心的欢笑声。
  无瑕和兰夫人相视一笑,携手上了车。
  无瑕拿过两个柔软舒适的靠背,“娘,您歪着吧。”扶兰夫人坐好,让她靠舒服了,自己乖巧的坐在她身边,陪她说着家常。
  “不知你大哥怎样了?”兰夫人握紧无瑕的手,神色间有着丝担忧。
  常绍不是小孩子了,他久经沙场,已是正二品的骠骑将军。陆先生也不是寻常闺阁女子,她冷静聪慧,为人处世向来颇有章法,可是兰夫人想起常绍一家,还是牵肠挂肚,寝食难安。
  儿行千里母担忧。
  “放心吧。”无瑕柔声安慰母亲,“大哥大嫂为人有成算,又有舅舅、小徐他们相帮,还有爹爹的袍泽故旧暗中照应,一定没事的。”
  常绍就算改了姓,还是开国公夫妇亲手养大的养子,情意还在。他和常绪、常缙等人翻了脸,和兰夫人、兰大将军还是好好的。真有人想暗算他,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
  “银川公主那个恶女人,不知会不会对你大嫂不利。”兰夫人还是闷闷的。
  银川公主是那种永远不会检讨自己、永远怨恨别人的人,方磐和陆先生定过亲,一直忘不了陆先生,在银川公主眼中便成了眼中钉肉中刺。
  “她呀,先顾着自己吧。”无瑕轻蔑的一笑,“太子数年之前已在文华殿理事,皇上把许多政务都交给了太子,可广陵王贪恋权柄,这几年一直在跟太子明争暗斗。娘您想想,这侄子再亲,能亲得过儿子么?皇上不满广陵王已经很久了,这个时候,只要有个风吹草动,广陵王便死无葬身之地。”
  兰夫人吃了一惊,“闺女,你要对广陵王动手?”
  无瑕笑了笑,“我才懒得脏了自己的手。娘,太子号称仁善,可太子一系的人,未必个个仁善,何需咱们多费心。”
  “如此。”兰夫人若有所思。
  不久之后,京中传来飞鸽传书:广陵王被控有不臣之心,皇帝派近卫包围了广陵王府,从王府中抄出违制的衣袍、冠冕,王府中更有一口废弃的枯井,井中白骨累累。皇帝大怒,命锦衣卫彻查,原来广陵王近年来性子越来越暴戾,劫掠民间女子到王府,玩弄之后弃尸废井。皇帝气的浑身发抖,亲到广陵王府看过那累累白骨,回宫之后,传来广陵王当面痛骂斥责,并在暴怒之下,亲手杀了他。
  据说皇帝亲手杀广陵王的那晚,大声咆哮,迹近疯狂,他的咆哮声远远传了出去,胆子小的妃嫔、年幼的皇子、公主,被吓病了好几位。
  广陵王所有姬妾,包括广陵王妃在内,被迫殉葬。广陵王只剩下一个年幼的儿子,锦衣卫把他带到皇帝面前,皇帝看着那幼小的孩子,怔怔的流下眼泪,“这是大哥唯一的骨血了。”交给无子而贤惠的顺妃,命她好生抚养。
  银川公主知道皇帝亲手杀了广陵王,吓破了胆。她发起发烧,糊里糊涂的过了几天,病死了。
  她这纯粹是自己作的,认真说起来,确实和驸马方磐没有关系。可皇帝才亲手杀了侄子,听说侄女病死了,未免多疑,“银川究竟是病死的,还是姓方的下了毒手?这人忘恩负义,有机会尚主,便抛弃了未婚妻,不会是他见银川失宠,便意图加害吧?”派出锦衣卫,到公主府取证、调查。
  锦衣卫是皇帝豢养,最会看皇帝的眼色。他们可不管事实真相究竟是什么,而是要揣测皇帝的意思,凭皇帝的心意行事。方磐是不是真的谋害公主,他们不关心,见皇帝对方磐有所怀疑,便罗织了罪名,诬陷方磐、方母,“因公主多年无子,且不许驸马置妾,方家母子怀恨在心,趁公主神智不清之际,减汤药、多恶言,令得公主含恨而终。”
  其实这份回报当中没提到一丝一毫的实际证据,可皇帝正在盛怒之际,对方磐又素无好感,冷酷说道:“公主无子无女,到了阴间,难免寂寞。去问问驸马,他可忍心?”
  就是皇帝这句话,要了方磐的命。
  锦衣卫当晚便逼死方磐自尽了。
  方磐再怎么留恋人世也没用,在如狼似虎的锦衣卫面前,他这一介书生,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方母倒是还可以活着。可是她丈夫、长子均亡于战乱,膝下只剩下方磐一子,又没有孙子。方磐一死,方母于这尘世之中还有什么可留恋的?她已经没有眼泪了,夜深人静的时候,一根白绫搭上房梁,悄无声息的上了吊。
  方氏母子,就这么一前一后,凄惨悲凉的离开了人世。
  方母曾不顾一切想要方磐迎娶贵女,可迎娶贵女的结果,却不过如此。她只想着方磐尚主之后会前程似锦,大概从来没有想到过,如果银川公主在方家过的不幸福,会给方家招来灭顶之灾。
  兰夫人听到这消息,长长叹了口气,“也是可怜。”
  银川公主活着的时候,她担心其会对常绍一家不利。可银川公主这么窝囊的死了,因皇帝亲手杀掉广陵王而吓死了,她又觉恻然。
  无瑕淡淡一笑,没有说什么。
  银川公主是个很讨厌的人,不过,死者已矣,就什么也不说了吧。
  至于方磐、方母,无瑕连想上一想都觉不屑。
  如果陆先生当时没有开国公府做后盾,就算能逃脱方磐的算计,也绝计逃不脱银川公主的魔掌。当年还是小女孩的无瑕,为了保护先生曾经拿起小弓小箭和银川公主的护卫对抗,落到那样的境地,固然是银川公主骄横无礼,却也是拜方家母子所赐。对于这样的小人,无瑕心中没有怜悯,没有同情。
  自作恶,不可活。
  兰夫人还是思念大郎一家,夜不能寐。无瑕心疼母亲,把代王撵出去单睡,“七哥,我娘心里正难受呢,我陪着她要好些。”代王浅笑,“妹妹,你不怕我一人独寝,生出别样心思来?”无瑕讨好的笑着,在他脸上亲了亲,“七哥,就这么几天呀,日子很短的,真的。”代王笑着把妻子抱在怀里,“把我撵出去也成。不过,你和岳母带着咱们小元瑞,三个人热热闹闹的,我却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好不可怜。妹妹,你得给我些好处才行。”
  “呸,你又在打什么坏主意呀。”无瑕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羞红了脸。
  眼前这个人,但凡有这种表情,心里准是有些不好的、羞人的念头,再也错不了的。
  “不是坏主意,是好主意。”代王低沉笑着,吻上妻子的耳颈。
  无瑕被他紧紧抱着,身子酥软。
  代王收足了“好处”,心甘情愿的出去了。
  无瑕和兰夫人带着小元瑞同寝,兰夫人便是心里有再多的忧虑,见了小元瑞那张可爱的脸蛋,也是笑口常开。
  有女儿和外孙在身边,兰夫人安详慈和。
  经过长途跋涉到了代地,代王和无瑕入住王府,开国公和兰夫人则住到了离王府不远的总兵府。
  代王自到了代地之后便忙碌起来,接见地方官,整顿军务,每天从早忙到晚。开国公也闲不下来,一大早兰夫人便不见了他的人影,更深露重之后,他方才回来。
  兰夫人也不管他,每天到王府看望她的女儿和外孙。
  管理一个王府的内务本来应该是件很费心思的事,可代王府只有一位代王、一位王妃、一位小殿下,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次妃、侍妾,人口非常简单。人口一简单,事就少了,无瑕到代地不久,便把代王府里里外外的人、财、物料理清楚了,管得井井有条。
  除管理代王府之外,无瑕还要接见地方官的家眷、代地一些名流世家的夫人。无瑕忙着这些事的时候,兰夫人便不耐烦出面,在后殿陪她的宝贝外孙玩耍。
  小元瑞已学会走路了,可是还不够稳,摇摇摆摆的。他满地乱跑的时候,兰夫人必定寸步不离的跟在身后,一脸怜爱,“小元瑞,慢点儿慢点儿,莫太快了,小心摔着!”兰夫人越说,小元瑞越来劲,迈动小短腿向前冲,一脸欢快笑容。
  小元瑞最先学会叫“娘”。“娘”已经叫的很顺溜之后,才学会了叫爹。
  “岳母偏心。”代王认为这是兰夫人只教小元瑞叫娘,不教小元瑞叫爹,笑着跟无瑕不依,“王妃,劳烦跟岳母大人说一声,一个女婿半个儿,我是半个儿子呢,求岳母大人好歹多疼我些。”
  无瑕得意,“代王殿下,这是我娘亲自教咱们儿子呢,儿子当然是先会叫娘了。若你不服气,从京城把你父皇叫来呗,若他天天照管小元瑞,小元瑞肯定是先会叫爹呀。”
  无瑕心里这个幸灾乐祸,就别提了。皇帝哪是看孩子的人?根本不可能。所以,代王殿下,咱们的小元瑞会先叫娘,然后才叫爹,这是无可奈何的事啊。
  代王嘴角抽了抽,“王妃错了,若父皇天天照管小元瑞,小元瑞最先学会的定是祖父。”
  夫妻二人相互看了看,目光中都有无奈之意。
  对于远在京城的皇帝,他们都有些头疼。无瑕小时候曾经崇拜过皇帝,代王更是皇帝心爱的儿子,可是眼下皇帝执追查杜丞相的余党,朝中已有不止一位大臣被锦衣卫捉拿了,这个态势,令人心生恐惧。
  自从罢了丞相一职,皇帝要亲自处理许多政务,一天批几百份奏折,日夕忘餐。饶是忙成这样,还是有许多大事、要事来不及处理,耽误了时机,这样一来,本来脾气就不好的皇帝越发暴燥易怒,难以接近。
  “让阿早离他远些,小心谨慎为上。”无瑕低声提醒。
  “知道。”代王轻轻答应,眸色温柔。
  无瑕牵挂他唯一的同母妹妹,事事为阿早着想,他心中很是感动。
  这年,八皇子和圆圆也就了藩,离开了京城。
  陆先生在京城顺利生下了次子,起名为谨。小谨出生后不久,常绍带着妻儿去了辽东苦寒之地,守卫边疆。
  常朝霞去世三年之后,吕次妃如愿以偿的被立为太子继妃。穿上翟衣,戴上九翚四凤冠的那天,她笑容满面,踌躇满志,仿佛整个帝国都被她踏在了脚下。
  “运气真好。”看到她从次妃成为继妃,由侧室成为继室,羡慕嫉妒的人真是不少。
  太子元妃也好,继妃也好,总之都是太子妃。往后若是没有意外,她便是未来的皇后娘娘了。
  吕氏成为太子继妃之后不久,阿雄得了风寒,因太医医治不力,一个风寒,竟要了阿雄这皇长孙的性命。皇帝震怒,为皇长孙治病的太医被尽数处死。可是,再怎么样,阿雄也是活不过来了。
  消息传到代地之时,开国公正在练兵,惊的差点从马背上掉下来。
  阿雄病死了,阿雄那么强壮的一个孩子,竟然病死了……
  代王率王府护卫疾驰而来,“岳父,节哀!”飞身下马,小心的把开国公扶下来,不许他再骑马,命人赶了马车过来,“岳父,您脸色不好,先回去歇着。”陪着他上了车。
  兰夫人正带着小元瑞在王府中闲逛,听说了这件事,也是不敢相信,“那孩子和小童可不一样,小童弱弱的,他可不是,他身子结实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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