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数字

  “你的名字。”
  “我没有名字，我的编号是HFS20400177。”四肢碎裂的男人颤抖的说完这句话，嘴里的牙齿又掉了几颗。只见胳膊的横截面里，血红的肌肉包裹了些银色的反光物体，看上去像是金属。
  一身黑的男人站在原地，目光眺望远方，男人的皮肤居然是淡紫色，而唇瓣则是苍白的，脸上唯一的重色在眼睛，眼睛很黑很黑。除此之外，男人的指甲也是黑的，从内里沁出的黑，不是涂抹上去的。
  其实他的心也是黑的，不过不剖开胸腔来是见不到的。
  没有任何回应，寂静之后，男人走向下一个捆绑着背叛者的十字架，没有感情的重复那四个字：“你的名字？”
  “嗯？”
  半天没见动静，男人转头看去，发现人已经死了，自尽而亡，那人的唇缝里渗满了血，身上零零散散布着些青紫的痕迹。
  “把他的数据投放到死亡13号黑盒，清除本部权限。”男人命令道，但这间极大的工厂一样的刑讯室里，除了男人，就只有背叛者，活的，死的，半死不活的。
  男人这次没有发愣，直接走到下一个背叛者面前。这个背叛者与男人拥有相似的眉毛、脸型，气质温润，眼神倔强，写满了不屈。
  “你的名字？”男人转过身，面对这个冒牌货，眼神空洞仿若空无一物，这是一种无形的蔑视。
  “何数。”冒牌者不卑不亢的答道。
  十字架的背后，机械长臂探出，精准的定位到合适的手指，三厘米长的钢针从何数的中指指甲盖与肉连接之处插入，硬生生将指甲盖撬开，指甲上还黏着许多碎肉。
  “你的名字。”男人重复。
  十指连心，而面对这样的的痛苦，何数面不改色，仅仅只是双手颤抖了下，“何数。”
  男人还是神游天外的样子。
  机械长臂上的钢针，移动到另一个根手指下，这次，却是双管齐下，男人的两个手指甲被撬开。
  “你的名字。”
  “何数。”
  三个手指甲。
  “你的名字。”
  “何数。”
  最后一次，四个手指甲同时拔出。
  “你的名字。”
  “何数。”
  这样的刑罚不算残忍，能撑到这一步的有很多，所以男人自始至终表情没有变过。
  “从一数到一千。”男人下了新的命令。
  十字架上的机械手臂收回了两个，顶端由钢针切换到旋转切割机，静止的刀片是个三叶螺旋，并不锋利。
  “一。”何数乖乖数着，额上满是汗水，眼神却越发坚毅。
  机械臂发出呜呜的低响，刀片转动，贴着何数最长的中指开始打磨，一点点，切碎他的肉和骨头。
  “二。”
  “三。”
  何数的指尖下起了血雨，挂在指头上的碎肉向下洒落。
  “四。”
  ……
  “八。”
  “九。”
  当最长的中指被磨短，三根手指沐浴在刀光下，血雨的规模又大了些。
  何数数到十，男人再次重复那句话：“你的名字。”
  似乎在这里，名字是个非常重要的东西。
  “何数。”何数吼出这句，大汗淋漓，全身肌肉痉挛，不受控制。
  这真的很痛。
  男人沉默，切割机的打磨还在继续。何数的下一次机会是一百，下下次机会是一千，撑不过去那就死，但从来过没有数到一千的。
  “二十一。”
  “二十二。”
  ……
  骨头的数量增多，打磨的声音越来越大。
  ……
  “三十五。”
  ……
  再怎么数，时间也不会超过两分钟，除非，他坚持不下去，而坚持不下去的人都死了。
  两分钟而已，不长。起码在男人的感官里，两分钟只是几个眨眼的功夫。
  “你的名字。”男人不厌其烦的重复这句话。
  “我叫何数，我没有编号，我是人。”何数的眼皮打颤，话说得都不利索了，却仍然不肯让步。
  何数的两只手已经被磨没了。但既然他的回答不合格，那么就仍得继续。
  最终……何数死了，死在了243。
  男人没有看何数的尸体，而是转身离开，今天，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其实，这里活下来过一个数到一千的，只不过自他接手以后，这里再没有过。
  “你叫什么名字？”老者问。
  “晏修。”
  晏修是他曾经的名字，随着记忆的逝去，这个名字也被尘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