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有心病的丫鬟
苏芷樱想了想，看了看世子身后，因为是站在院里，丫鬟们就不能靠的太近，靠太近的话，偷听的意图就太明显了。所以所有的丫鬟都离得比较远。
苏芷樱先问了一句：“世子，以前的大夫说世子妃熬不过冬天去，这话你们和世子妃说过没有？”
世子脸上一变，怔然接着有些惊愕，马上道：“当然没说。谁也不会和她说这话。”
苏芷樱便道：“我今早上说的那些话，也有以毒攻毒的意思，刺激世子妃，为了让她能重视自己的病，并且她自己不要先放弃了。”
她一忽儿问前面的问题，一忽儿又解释早上的事，世子被她说糊涂了，皱眉看着她，有些奇怪：“苏姑娘……”
苏芷樱点点头：“我刚刚给世子妃诊了脉，世子妃虽然情绪波动了，也哭过了，不过并没有影响太大，不至于病情加重……”
她抬眼看着世子严肃的道：“照我看，之前大夫诊断的结果，世子妃应该是很清楚。大夫都说她熬不过冬天，所以在世子妃自己，也已经是自暴自弃了，这样的心态，即便是有治愈的希望，也会变成完全没有希望……这就是世子妃之前的状态。”
“当然，我和世子说这些，也不是让世子去查什么，如今多有不寻常的举动，于世子妃的治疗反而没有好处。只是希望，世子要比以前多留一个心眼。”
苏芷樱简单的几句话，信息量却太大了。不过世子已经听明白了。
他脸上变化了一下，开始惊讶，接着震惊，然后深思，这些表情只是一瞬间，一会儿世子就控制了自己的情绪，只是眸光中带着震惊看了看她，声音也轻了些：“我知道了……一切拜托苏姑娘。”
苏芷樱也点头道：“世子放心，我一定尽力。”说着点头招呼，转身回去了。
她走了，世子却站在院中注视着她的背影，良久未动。院中很安静，安静的站着无数的丫鬟婆子，好几双眼睛带着复杂难安的情绪，偷眼注视着世子……
苏芷樱当然不是无的放矢。
那两个丫鬟成天在病重的世子妃面前拉着脸，这种情绪就足以影响世子妃了。
她们俩拉着脸，也许有理直气壮的理由，世子妃病着她们心情也不好，怎么可能笑得出来？再说了，世子妃这边需要的是绝对的安宁和尽职尽责，身边服侍的人脸上带着傻笑，说得过去吗？！
如果有人问她们的话，也许她们会这样回答。
而大约的也正是因为这些理由，世子这个成天在病人身边的人，也才没有一点怀疑的。
不过这些在苏芷樱眼中就完全不对了。病人的情绪就算是不影响她，她都会免不了的沮丧、失望乃至于绝望，这对病人都是致命的情绪。更不要说这些每天都见到的身边服侍的人就一副‘你快要死了’的样子。
换了谁，成天看到这两个丫鬟的死人脸，都乐观不起来。
强颜欢笑，为什么强颜欢笑？不就是为了免得关心自己的人担心？为了给关心自己的人一颗定心丸吃？世子妃尚且知道对世子安抚故作笑容，世子也知道在世子妃面前故作轻松，这些丫鬟难道不懂这基本的做人的道理？
苏芷樱是非常专业的医生。
丫鬟们如何反常，与她都无关。但若是影响到了病人，那么就跟她有关系，很大的关系，她不会允许。
世子妃的病，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点，就是查出来病因。知道了病因，从病根处着手，治好的可能性就会倍增。
之前苏芷樱觉着这一点其实是最难的，人吃五谷杂粮生百病，谁知道是什么原因？医生也不是神仙啊。
但是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心里头有了点眉目。
……
晚上苏芷樱看书，又研究完善世子妃的治疗方案，因此睡得很晚，快到子时了才睡下。
只觉着好像是才闭上眼睛，突然就被一阵喧哗的声音给吵醒了。
苏芷樱还没睁开眼睛，就听见一个三四十岁的妇人的声音，音量还不小。
“话我只跟你说到这里，去不去回禀你自己掂量。你姑娘在这府里到底是客人，还是府里花钱请来的大夫，这些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要主子们眼里把你当什么，你才是什么！”
秋文压抑着怒气和音量的声音：“这位妈妈，请你小点声……你们把我们姑娘当成客人也罢，花钱请来的大夫也罢，也不用说那么多。就算是个下人，这大半夜的为了个锭墨块一定叫人起来寻，这也过了吧？”
苏芷樱一听秋文这话，已经坐了起来，那婆子话里的意思分明的不对。秋文是个直脾气，似乎还没察觉出来？
她先把里面穿的贴身棉袄棉裤穿上，就出声了：“秋文？什么事？”
外面正说话的人声音停顿了，接着传来了开门的声音，秋文和春香端着烛台油灯的进来，屋里顿时亮了。
秋文满脸的委屈，道：“一位管事妈妈非说世子妃那儿少了一锭墨块……”
春香更聪敏一些，将油灯放在了桌上，过来服侍苏芷樱穿了件通袖长袄，已经在她耳边小声的道：“奴婢觉着好像不大对劲，说是什么东西没了……”
苏芷樱还没下床呢，门口四五处亮光闪着，几个婆子竟然直接进来了！内室顿时灯火通明的。秋文又气又急的道：“好歹等我们姑娘收拾整齐！这里是我们姑娘的睡房……”
领头的婆子三十多岁，脸上倒是还笑着，跟苏芷樱还躬身了，笑道：“苏姑娘，真不好意思打搅了。”
苏芷樱下来站在脚踏上，鞋都没穿：“什么事？”
“真不好意思，我们世子妃那儿有一块墨块找不到了，因为听说苏姑娘在案几那边写过东西，所以来这边找找。”依然说的好像是很客气，一开口就是不好意思。
苏芷樱冷了脸，看着她道：“你的意思，我偷了世子妃的墨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