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2章 安启山的心愿
苏东煌早就觉得安启山的这种石化能力有古怪，像霸王戟这种镇族神兵可是传说中无敌者的武器，这个世界上哪里会有那么厉害的能力可以让凡胎肉体、血肉之躯与之硬撼的。
任何逆天的力量，都会付出相应的代价。
先前只是手脚石化倒还好一些，可现在安启山为了封住人形阴影怪，分明是要进行全身性的石化。
这样一来，他的心脏，他的脑袋都将石化，那样一来，人还能活得了吗？
苏东煌抓着初始剑气想要劈砍那头人形阴影怪，可它现在被安启山封在身上，一时间竟令他无处下手。
“好孩子，别白费力气了，这种石化能力一旦彻底激发，是停不下来的，其实当初得到这种能力的时候，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安启山微笑着说道。
这种能力虽然强大，但同时也是一种病，时不时地就会发作，无法医治。
当年安启山就是在兵解之地得到的这种能力，让他绝处逢生，不过这也是有代价的，这是个病，时不时就会发作，只有在兵解之地那种环境下才会好一些。
所以安启山这些年一直藏在里面，偶尔会出来一下，也只是在百族战场的范围活动。
因为离兵解之地越远，石化病发作得就会越频繁，也会越严重。
不过时间久了，即便有兵解之地的特殊环境，这个病发作得也越来越频繁，这些年他一直在极力克制。
后来跟苏天南厮杀了一场，他的病情就加重了，只是被他隐瞒了下来。
现在为了救出苏东煌，封住这头人形阴影怪，安启山终于不再克制，主动将石化病彻底引爆。
全身性的石化有很强的封困能力，这一点安启山自己是清楚的，只是一直没敢尝试。
因为尝试的机会只有一次。
之前他就差点被这头人形阴影怪吞下去，不过在咬到他的石化手臂的时候就把他吐出去了，这个细节被安启山注意到，似乎这怪物很抵触他的石化力量。
因此，安启山才做出了这样一个大胆的尝试，结果还真成了。
不过正如苏东煌所担心的那样，一旦安启山全身石化，他就活不了了。
“外公，是我害了您。”
苏东煌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安启山身上的石化不断蔓延，心中悲痛万分，泣不成声。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在战场上叱咤风云的铁血统帅，不再是受帝国万民敬仰的东皇至尊。
他只是一个失去长辈亲人的孩子。
小时候遭遇不幸，外公替自己讨回公道便险死还生，二十年后好不容易活着回来，还没来得及跟家人好好团聚，就又因为他将自己置于死地。
他宁愿自己之前被人形阴影怪吞进去没有抵抗，就那样死掉，外公就不会舍身救自己。
“傻孩子，你不用愧疚，你是外公的好孙儿，外公当然要护着你！只是可惜了，我们才相认没多久，你这孩子太拼命了，我们还没有好好地在一起吃吃饭，喝喝酒呢。”
安启山艰难地抬起石化快到臂膀关节处的右手，轻轻摸着苏东煌的脑袋，眼里满是慈爱和不舍。
对于苏东煌这个外孙，安启山是真的喜爱。
“外公！孙儿不孝，是孙儿不孝……”
苏东煌抓着安启山，把脑袋抵在后者已经石化的腹部，早已是泪流满面。
他现在真的好后悔，后悔自己一回去就只知道钻进藏书楼修炼，祖孙两人重聚，本该好好聚聚，他应该好好陪陪老人的。
陪老人吃吃饭，说说话，当年的事情自己都还没有好好感谢外公呢。
或许人就是这样，总是会下意识忽略身边亲人对自己的好，等到失去的时候才追悔莫及。
“不是你的错，你是个好孩子，只是你从小背负了太多，有的时候外公啊，其实宁愿你放下仇恨，一家人在一起平静地生活，多好啊！”
安启山的眼里满是心疼，造化太弄人，让他这个小外孙从小就背负了血海深仇，戴上了沉重的枷锁。
“好了孩子，不要太伤心，生死本就是人之常理，外公能够再跟你重聚，看到你健康地长大成人，还变得这么优秀，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长长叹了口气，安启山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然后用石化手臂抓进人形阴影怪的脑袋，硬生生扯出一团神秘的光纹，最后轻轻拍向苏东煌的额头。
那是另外一半兵主印记。
“当年你失去的东西外公给你拿回来了，这也是外公唯一能为你做的，你那位堂兄是个可怕的人物，也很自负，竟然将这一半兵主印记炼进活体傀儡里，只是他恐怕不会想到我会有办法克制他炼的这种怪物！”
“可惜这不是他的真身，以后你遇上他一定要小心，这个人恐怕已经走上了某条不为人知的可怕道路，将会是你的不世大敌！”
安启山脸色严肃地告诫。
兵主印记本就是苏东煌血脉中先天传承下来的，终究是同源同体，并没有什么排斥。
只是当年被暴力强行撕裂，离体多年，想要完全融合为一体还需要一些时间来蕴养。
现在的兵主印记就好像是两块磁铁吸在一起，中间还有一条明显的裂缝，只有等这条裂缝慢慢愈合了，兵主印记才算完整归位。
一股浩瀚伟岸的力量在其中滋生，涤荡苏东煌全身，使得他周身散发微微毫光，那些伤口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痂，愈合。
不过现在苏东煌已经顾不上这些，因为安启山的石化越来越严重，已经快要抵近胸口了。
“最后，外公还有一件事要跟你说，你要答应我。”
安启山脸上闪过一丝犹豫，道。
“不管什么事，我都答应您！”
苏东煌快速点头。
“哎，我知道你放不下这段仇恨，当年苏天南对你所做的事情的确是罪大恶极，他终究会为自己所犯下的错承受因果报应的，可他终究是你的亲爷爷，你可以讨回公道，可你不能做这个侩子手，否则你就真是大逆不道，外公不希望你一辈子背负骂名！”
安启山深深叹了口气，眼里有着忧虑，这是他最不放心的。
东方神州大地自古以来便重孝，百善孝为先，这是刻在人们骨子里，血脉里，灵魂深处的东西。
古来多少豪族，王朝，为了权力争斗，兄弟阋墙，父子反目，可却没有几个人敢真的弑杀至亲长辈的。
因为这是有违人伦纲常的，而那少数几个做到的，无不背负一世骂名，遭人唾弃。
“外公，我明白，我答应您！”
苏东煌默默点头，外公的良苦用心他又怎会不明白。
或许这听起来有些让人不忿，毕竟苏天南当年做出那么残忍的事情，可人活在这个世界上，终究是不能随心所欲的。
快意恩仇，不过是人们美好的憧憬罢了。
“父亲——！”
这个时候安向武从下面冲了上来。
苏东煌刚才的声音惊动了他，本来他心里就感觉不踏实。
不过这个时候，安启山的石化已经蔓延到胸口，心脏位置正在被一点一点侵蚀。
看到这种情况，安向武就算再傻也明白是怎么回事。
所谓的石化能封住这头人形阴影怪不假，可这却是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父亲，你果然在骗我！”
安向武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小时候我总想往外跑，你就骗我说对面的山里有山鬼，会抓过路的孩子，害得我整整一年不敢出去，现在长大了，您还骗我。”
“我真傻，刚才怎么就信了您的鬼话？”
这个七尺大汉此时却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
“你这臭小子，老子生你养你，骗骗你怎么了，这么大个人还哭鼻子……”
安启山笑骂一句，有些伤感，“父亲就骗你最后一次，以后父亲再也不骗你了……”
他的目光微微一抬，安文暻也从山下冲了上来，“老大也……来了啊！”
“还有二丫头呢，二丫头也回来……看我了，我们一家人……终于团聚了……”
石化现象很快覆盖了他的心脏，然后迅速蔓延到他的头顶，将他的表情凝固在这一瞬间，成为一尊雕像。
那是一张满含期待的苍老面孔，看着远方，望眼欲穿，他嘴角含着笑，似乎看到他乡的儿女回来看他了。
家人团聚，这是老人心底最朴实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