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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节

  一众百姓瞧在眼中,果如徐三所料,对这位智勇双全,文武兼修的状元娘子,可谓是刮目相看,惊异不已。徐三手执长棍,腾转挪移,与那巨犬斗了两回,吸引够了众人的眼球,总算等到了守卫赶来,齐力将这最后一只大狗收服。
  有那禁军中的妇人,很是有眼力见儿,当即牵了自己的马过来,伺候着徐三引缰上马。
  徐三瞥她两眼,记下了她的模样,随即夹紧马身,加鞭赶上。官家此时手握缰绳,缓缓行马,面上不见一丝慌乱,见她过来,只沉沉说道:“不错。你这丫头,眼明手捷,护驾有功,今夜杏林宴上,朕会许你一个好差事。”
  徐三闻言,不敢表露一丝兴奋,只面带忧色,语带关切,连连询问官家可有不适之处,接着又自行请罪,说是一时情急,忘了规矩,还没来得及说清,便做出了这唐突之举。
  官家扫她两眼,见她未曾居功自恃,似是有些满意,勾了勾唇,不复多言,只又唤来其余近臣,依次吩咐下去。
  不过片刻之后,仪仗队伍便又重整出发,鼓乐弦歌,幡伞高举,与之前全然无异,若非官家的坐骑从宝象变成了白马,徐三几乎都要以为方才乱象,不过是自己的一场幻觉,不由暗叹这古代皇室,危机公关实在是有一手。
  她坐于马上,面色如常,心中却忍不住深思起来。
  这几条巨犬,绝不会是凭空出现的。那么,是谁养了这三条狗,又是谁,挑了这六月六的大日子,成心将狗放了出来呢?那人又有甚么目的?难道真是要夺天子的性命?
  徐三思来想去,心中已然有了几个猜想,却因并无凭证,也不敢妄下定论。她坐于马上,随着仪队,又走了约一个多时辰,眼瞧着火伞高张,已近晌午时分,腹内忍不住咕咕叫了起来,实在是饥肠辘辘,饿得不行。
  幸而便是此时,有守卫过来传话,说是已经走到了相国寺前,今日晌午,众人便要在此用斋。徐三一听说今儿要吃素斋菜,半点儿荤腥都没有,原本还有几分失望,哪知待她进了相国寺内,坐到案边,低头一看,竟不由生出几分惊艳之情。
  这相国寺所做的斋菜,当真是精巧得很。为了照顾这些食肉之人的胃口,这寺内的厨子可真是费了不少心思,以素仿荤,愣是用再寻常不过的豆腐、蔬菜等物,做出了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假“荤菜”来。诸如鹦鹉衔珠、青磬红鱼等菜,便是来自现代的徐三娘,都不曾见过尝过。
  飞花檐卜旃檀香,青烟翠雾之中,闲云静潭之侧,徐三与其余新科进士,围坐一桌,饮着茶,夹着菜,喝着粥,有那么短暂的一瞬,竟生出几分难得的快活。
  只是今日徐三救驾过后,除了蒋平钏外,其余几人待她的态度,却是颇有几分不一样了。
  胡微好似对她多了几分敬畏,说起话来,竟又添了个新毛病——结结巴巴,斟词酌句,仿佛怎么说都不对。
  何采苓待她更是殷勤,连连举筷给她夹菜,嘴里头更是对她夸个没完。至于贾文燕,虽表现得没那么明显,但却时不时便来为她添茶,仿佛生怕她渴着似的。还剩一个赵婕,今日却是不曾随驾出巡,徐三用脚趾头想,都能想出是甚么缘由。
  那妇人愚不可及,是个十足的色胚、蠢货。她下这一回药,又得罪了薛氏,又打了蒋右相的脸。无论哪边,都绝不会让她好过。这名门望族的高枝儿,哪里是那么好攀的。
  菜品虽好,环境虽妙,但是这同桌之人,实在是让徐三觉得有些扫兴。她听一旁宫人说,用过膳后,还能再歇上两刻,也就是半小时的工夫。徐三待得生厌,便随意寻了个由头,绕出小苑,于佛寺之中,散步消食。
  自打大宋开国之后,宋十三娘不仅改革了制度、文字、书籍等,更还对一众宗教进行了重新洗牌。像佛家说的甚么“佛平等说,如一味雨”,还有道家的“万物负阴而抱阳”,都属于过往糟粕,必须剔除。
  是了。一切众生,怎么能是平等的呢?在这大宋国中,必须是女尊而男卑。还有这阴阳之说,更是乱纲乱纪,世间万物,不能抱阳,只能负阴。
  徐三背着手,本是随意游逛,哪知走着走着,抬眼一瞧,便见周文棠立在檐下,一袭白衫,勾着唇角,似笑非笑地凝视着她。
  徐三怔了一下,随即莫名笑了。她慢悠悠地走到他身侧,眼上眼下,扫量着他这一身素净打扮,口中缓声笑道:“中贵人抄的那些个佛经,总算是派上用处了罢?”
  她猜的没错,这次周内侍为了能名正言顺地回宫,正是做了两手安排。一来,他未回宫之时,似荷莲连花苞都没结,他一回去,这国花牡丹就结了苞,开了花,此等功劳,当然要算到他头上去。
  再者,今日乃是洗象日,佛寺道观,都会于此日晾晒经书。周文棠借着这一日,晒出了数千佛经,都是他过去数月,养“病”在外之时,亲手誊抄,为国祈运。除了他亲笔所抄的佛经之外,他还协助寺庙,翻译了不少佛经,真可谓是广行阴德,慈向万物。
  如此一来,反对之人虽心有不甘,却也无处指摘,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周文棠,避过了“清君侧”的风头,安然无恙,重归宫苑。
  今日的周文棠,倒不似往日那般淡漠,眉眼柔和了许多。他瞥了两眼徐三,随即温声说道:“方才可曾伤着?”
  徐三闻言,也不藏着掖着,故作坚强,而是苦着脸道:“跃下马的时候,没站稳当,差点儿崴着脚。虽说有点儿疼,但也顾不上了,为了显得我‘智勇双全’,赶紧又去使了一套打狗棍法。打完了棍子,又饿了一路。好不容易吃上斋菜了,旁人又扫兴的很,非要和我东拉西扯,害我只吃了七成饱。”
  她稍稍一顿,颇有几分生气,对着周文棠接着抱怨道:“最可气的是,那一道‘鹦鹉衔珠’,我还没来得及多尝几口,便让旁人全都抢尽了。”
  徐三不是爱抱怨之人,往日里受了甚么苦处,也都和着血泪,咽下不提。因为她的苦无处可诉,不知该对谁说,又生怕跟别人说了之后,惹来旁人担忧。这些担忧,除了让她分神以外,并无其余用处。
  但是在周文棠的面前,她知道,自己可以说。因为周文棠懂她,知道她只是想倾诉和分享而已,并不是真的介怀和苦恼。或许连她自己都未曾意识到,这男人在她心中,已然是一个可亲可信之人,成了一种尤为特殊的存在。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只有一更~因为白天太累啦,想早睡
  第135章 宦途自此心长别(三)
  宦途自此心长别(三)
  周文棠眼睑低垂,静静听着, 待她说完这一通话后, 缓缓抬眼, 凝视着她那尤带怨气的小脸儿, 好似当真是为那一道“鹦鹉衔珠”气得不轻。他轻轻勾唇,缓声说道:“乖阿囡, 进来说话。”
  徐三微微抿唇, 跟着他进了小院, 便见石桌之上,正摆着数道斋菜,却原来周文棠过了午时, 却还未曾用膳,幸而这些菜刚端上来不久,余热未散, 如今动筷, 倒也还能下肚。
  徐三方才其实已然吃了七八成饱,如今再想吃, 也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但她眼见得周文棠掀摆坐下, 又见他难得和颜悦色, 甚至还亲自给自己夹菜, 也不忍扫他的兴, 当即坐到他身侧来,扮作一副饿虎扑羊的模样,大口大口嚼了起来。
  那所谓“鹦鹉衔珠”, 乃是用菜心、萝卜、冬菇等物,雕出鹦鹉的形状,再以用粉丝串起炸熟的银杏,扮成佛珠,让那鹦鹉衔在口中。
  徐三早年间常去魏大娘府上,最爱吃的就是她家厨子做的炒银杏,因而今日见了这一道鹦鹉衔珠,便对那鹦鹉口中的银杏馋的不行。只是今日也不知是怎么了,她举起竹筷,连夹了七八回银杏,却是怎么也夹不上来。
  看得着,却吃不着,徐三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笑着,抬眼看向身侧的男人。周文棠今日倒是好脾气,勾唇一哂,便用玉箸将银杏夹了起来。
  徐三笑眯眯地捧起小瓷碗来,等着他将银杏放入她这碗里,哪知周文棠却是径直将银杏送到了她的唇边来。
  徐三微微一怔,随即一笑,轻启唇瓣,原本是想将那杏黄色的“佛珠”咬住,碰也不碰他那筷子的尖端,可谁知周文棠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偏在她吮住佛珠之时,将玉箸稍稍前伸。
  徐三一惊,赶忙向后回避,可却仍是避之不及,唾涎沾上了男人的玉箸。她一下子红了脸,微微抿唇,周文棠却好似恍然未觉,缓缓收回玉箸,面色如常,又夹起一颗佛珠,送入了自己口中。
  她的唾涎,便和那佛珠一起,都入了周内侍的唇齿之间。
  徐三眨了两下眼儿,脸上隐隐发烫,心里很是有些尴尬,幸而此时周内侍淡淡说道:“方才你做的不错,‘临财毋苟得,临难毋苟免’,你能挺身而出,救得圣驾,勇者不惧,可嘉可赏。”
  徐三闻言一笑,暗道他今日对自己和颜悦色的,多半也是对自己的表现甚是满意。她嚼着那苦中带甘的银杏,接着便见周内侍稍稍一顿,沉声问道:“官家可曾对你说了甚么?”
  徐三并不隐瞒,如实应道:“官家说我有功,今夜杏林宴上,要许我个好差事。”
  周内侍却是勾唇一哂,沉声说道:“你的差事,早便是定好的。无论你今日,救还是没救,都不会改。官家此言,不过是在糊弄你这不知事的小丫头罢了。”
  徐三一怔,挑起眉来,含笑问道:“那中贵人,可是知晓我的差事了?倒不若跟我透个口风,也让我高兴高兴。”
  周文棠却是话锋一转,沉声笑道:“吃饱了?”
  徐三巧声应道:“总得给你留点儿不是?”
  周文棠搁下玉箸,微微侧首,凝视着她,又轻声说道:“既然饱了,便将鞋袜褪了罢。”
  嗯?将鞋袜褪了?吃饱了就要脱鞋,这是哪门子的规矩?
  徐三眉头紧蹙,不明所以,用古怪的眼神打量着周文棠。周内侍却是面色如常,缓缓说道:“你方才说你差点儿崴着脚,足踝之处,略有痛意。若是伤及筋骨,今日或许尚无大碍,待到过些日子,你便要受苦了。我略会医术,可以给你察验伤势。”
  徐三仍是有些不大好意思,虽说这小半年来,已与他颇为熟悉,可这大白天的,在这禅意盎然的寺庙之中,褪掉鞋袜,给他看脚,仍是让她感觉怪怪的,很不好接受。
  徐三略显犹疑,再抬眼看向周文棠,他却是神色淡冷,沉静如水,不见丝毫异样。
  她想了想,扯唇一笑,故作苦恼道:“方才宫人交待了,我只能歇上两刻的工夫。我估摸着该到时候,若是再不回去,只怕要惹出差错。”
  周内侍却勾唇轻哂,缓声说道:“上头人的旨意,一层一层传下去,传到底下人那儿,早就改了原意。宫人跟你说两刻,其实是能歇半个时辰。她怕你们误事,连累了她,这才欺瞒于你。你现在回去,不过是在寺前站着,再等两刻。”
  她好不容易找了个合情合理的借口,却被他三言两语,轻描淡写,完全驳倒。徐三心里哀叹一声,也不客气,当即抬起腿来,一边褪着鞋袜,一边冲他玩笑道:
  “今儿我又是骑马,又是打狗,方才进寺里之时,也走了不少路。我若是发出甚么怪味儿,还请中贵人宽恕则个。”
  嘴里头说的轻松,可待到周文棠将她的脚搁到他腿上之时,徐三还是忍不住脸红了,可她一抬眼,见周文棠神色如常,她又忍不住埋怨自己,怪自己想得太多。
  人家是真心为她好,想给她看看脚踝伤势,她倒好,怎么一个劲儿地胡思乱想起来了?
  徐三深吐了口气,强自镇定,轻声问道:“可有大碍?”
  周文棠手上给她轻轻揉着踝部,口中淡淡应道:“有些淤红,但并无大碍。今日杏林宴过后,离你新官上任,还有些日子,你好生歇着,不要乱走。至于练剑习武,暂且搁下。你这几日,有更要紧的事做。”
  他虽说有淤红,但徐三的踝部被他大手掩住,小娘子低头费劲去瞧,却是怎么也没瞧见伤处,至于到底有没有淤红,她也是未曾亲见。
  然而眼下,徐三也顾不上怀疑,只疑惑道:“甚么更要紧的事?”
  周文棠却是不答,只一手捧着她的足部,另一手在她脚踝处轻揉缓捏,按了一会儿脚踝之后,又隔着衣衫,替她按压小腿筋脉。
  他那力道令徐三舒服得紧,忍不住微咬下唇,克制着口中细吟,心里头亦是好奇的紧,只又挑眉问道:“中贵人,你怎么甚么都会?你年少从军,八年戎马,之后便开始挟势弄权,哪有工夫学那么多东西?”
  周文棠闻言,手上稍稍一顿,眸色倏然暗沉了几分。徐三一怔,也不知自己是哪里说错了话,再一恍神,周文棠已然给她穿上了鞋袜。徐三尚还有些意犹未尽,可却又因这个念头,颇有几分羞耻难言。
  待到她离了周文棠这小苑,匆匆往庙前走去之时,心里头忍不住犯起了嘀咕,暗想道:莫非他会如此多的技艺,跟他沦为阉人,也有几分关系?
  是了,身受惨刑,再不能人事,无论对身体,还是对心灵,都是一种巨大的折辱。在那段极为痛苦煎熬的岁月中,他说不定为了转移注意力,就学了这么多的技艺。
  徐三一个劲儿地脑补周文棠背后的故事,不知不觉间,便走到了宫人先前吩咐的八角琉璃殿前。
  她缓步登上石阶,悄然无声,靠近那几名同科进士身后,只听得胡微背对着她,略显担忧地道:“徐娘子也不知去了何处,这大相国寺有上百禅院,僧众数千,她莫不是走岔了路?”
  蒋平钏稍稍抬眼,已然瞥见徐三立在胡微身后。徐三见了,眨眼一笑,竖起食指,叫她切莫出声。
  蒋平钏垂下眼来,温温一笑。徐三立在胡微背后,便听得何采苓含笑说道:“胡娘子,你这可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了。人家救驾有功,得了圣心,便是来迟,又有何妨?”
  徐三一笑,掩口低咳两声,何采苓一听,回过头来。她面上没有一分尴尬,张口就要跟徐三搭话儿,哪知徐三却是与她擦肩而过,转而走到了薛鸾身前来。
  薛鸾此时正微微蹙眉,与崔金钗闲谈,而在二人身侧,还站着个不言不语的贾文燕。此时见得徐三过来,薛鸾勾唇一笑,主动迈步上前,手轻轻抚着她的肩头,对着她今日救驾之举,含笑夸赞起来。
  二人寒暄过后,徐三开门见山,与她挨得极近,压低声音,缓缓说道:“徐某从前在淮南之时,曾以替人辩讼为生。薛小郎之事,我颇有不平,若有甚么地方,我能帮得上忙,薛娘子尽管开口便是。”
  薛鸾面容明艳,有一双极为漂亮的丹凤眼。她负袖而立,闻得徐三所言,含笑瞥她两眼,又看了看一旁的崔金钗,随即脆声笑道:“徐状元初来京中,怕是还不知这大家门户的规矩。”
  徐三不动声色,抬起眼来。崔金钗深深注视着她,接着薛鸾的话,勾起唇角,缓缓笑道:“家丑不可外扬,怎可对簿公堂?此番丑事,赵婕有错,已然认罪。薛小郎亦是有错在身,也已经领了教训。此一事,徐娘子就不必再提了罢。”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曾小草和玥的地雷~
  感谢。,韶华胜极°,玥和曾小草的营养液~
  悄悄说一句,崴脚后不能按摩的哈哈哈
  第136章 宦途自此心长别(四)
  宦途自此心长别(四)
  徐三淡淡笑着,看着面前两人, 心里头很不是滋味儿。
  薛鸾的表弟被人强辱, 徐三过来打抱不平, 可薛鸾却说, 她不懂京中世家的规矩。崔金钗更还在旁帮腔,说甚么家丑不可外扬, 那薛小郎被糟蹋了身子, 自己也有错, 该要领教训。
  两个人言谈之间,眉眼带笑,轻描淡写, 好似不可理喻的人是徐挽澜,绝不是她们二人。
  徐三笑了笑,低下头来, 并未多言, 心中却不由想道:这薛鸾、崔金钗、贾文燕三人立在一块儿,是巧合?还是说, 她们已然走得亲近?
  她随口将话头扯开, 转而又与这几人玩笑了几句, 聊的不过是晌午吃的斋菜, 以及方才来时, 看见的寺中景致。但在她心中,却是不由深思起来。
  崔钿说过,薛鸾乃是岐国公之女, 岐国公近来与蒋家走的极近,引起天子忌惮猜疑。徐三原本想的简单,只当薛与蒋好,就是与崔不好,毕竟人人都说,左右二相,政见相反,势如水火。可是如今看来,怕不是这么回事儿。
  她忽而忆起去年在宫中当值之时,每日上朝之前,都能见到蒋沅与崔博,两个上了年纪的妇人,言笑往来,闲话家常。可待到上朝之后,两人却是时常唇枪舌剑,就朝中政令,争个不可开交。
  徐三思及此处,心中一团乱絮,只又暗暗想道:在这个封建王朝,最要紧的就算押中下一任继承人。现如今官家心意未决,局势未明,她用不着管那些派系甚么的,只管跟官家表明,她绝对是站在天子手心里的。天子说甚么便是甚么,其余人等,都不作数。
  徐三笑了笑,由宫人引着,到自己位置上站好,眼观鼻,鼻观心,甚么事也不再多想。
  她与一众臣子立于殿前,候了半晌,便见官家缓步而来,登上石阶,身后跟随二人,一是周文棠,一是柴荆。之后官家手擎香烛,口诵佛号,与寺中的女主持高谈佛理,接着又率领百官,祈福于天。
  官家处事,最重平衡之道,在大相国寺拜过佛后,转而又率着众人,去了开封西南的重阳道观。徐三面上不说,心中却忍不住腹诽道:在同一日里,又是求佛,又是问道,两边都照顾,两边都不虔诚,那天上的神仙,就不会跟着打架么?
  官家在重阳观中待的时候不短,徐三见这道观,远不如大相国寺那般宏伟巍峨,心中也有些疑惑不解,不知这小小道观,到底有何妙处,竟能引得官家专程来此,还待上这么长的工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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