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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第一媳 第297节

  在他左前方几丈外,有个山塘。
  他耐心地匍匐向前。
  王亨抬起马鞭,指着前方下令:“继续轰,不要停!别让反贼趁天黑跑了。抓住贼首者,赏银千两!”
  他和包头汉子一样仇恨滔天!
  接到和尚传信的那一刻,他觉得天塌了。当年误以为馨儿没了时,就是这种天塌地陷的感觉。还能支撑,是因为他发现那信是假的,上面就五个字:学生中计了。
  那个字迹,是孟清泉的左手笔迹。
  这个女人垂死挣扎,不但留下情毒的配方对付梁心铭,还留下了仿造的书字。这伪造的信没有时间地点和事由,很多情形下都适用,而不会引起当事人警觉。
  王亨会警觉,因为他早已通过周昌识破了孟清泉用左手仿造别人笔迹的伎俩,却故意不肯宣告。
  他不以孟清泉陷害林馨儿的罪名定她的罪,而是以大不孝的罪名将她处斩,因为他审讯时,从孟清泉屡次不甘的话语中,猜到她留了后手对付自己和梁心铭。
  他不说出来,是不想打草惊蛇,要等那和孟清泉勾结的人抛出诱饵的时候,再一举揭露对方。
  孟清泉想陷害他,他就反利用她。
  为了证实他的判断,他在孟清泉行刑前,将这件事用来试探她,果然她死不悔改的神情崩溃了。
  孟清泉死不瞑目!
  因为她的后手失效了。
  不但失效,反被王亨利用。
  王亨算无遗策,却没想到孟清泉还留下了情毒,差点害了梁心铭,想想这事他就后怕。
  也因此,他识破传信是假的,却依然担心,担心梁心铭身陷困境,担心反贼控制了梁心铭。
  为了梁心铭,他纵然心急如焚,也要强迫自己冷静,做出缜密的安排,拿下反贼并保护妻子。
  梁心铭,就是他的软肋!
  等他带人到了李家湾,见了梁心铭派去的潜水帮的孩子,是他认识的小豆子,看了梁心铭的信——这次是真的,需要用他们约定的方式破译——才转而大喜。
  他激动又自豪。
  馨儿不是他的软肋。
  她是他手中的利剑。
  这是一柄有灵性的剑。
  可以自主攻击敌人!
  他又开心又抱怨:开心她安全;抱怨她太大胆,不经他同意就涉险,万一有个闪失,他怎么办?
  接下来就好办了,夫妻联手。
  照说他们占尽上风,他该高兴才对,可是他并不高兴,甚至戾气翻涌,所以下令:要将这妄图设计利用馨儿的反贼碎尸万段,才解心头之恨。
  反贼毫无还手之力,混战很快便结束了,白骁着人打扫战场、清点反贼尸体和受伤俘虏。
  为何说是受伤俘虏呢?
  因为不受伤就不会被俘。
  王亨不肯罢休,特别交代西南禁军营指挥使范勇:一寸寸地搜查这片山谷,包括那山塘。
  “要特别留心那山塘,防止反贼躲在水里边,嘴里含一根芦苇管子。将火把多点几根,往水里多照照。”
  “是,大人。”
  官兵们打着火把搜起来。
  那山塘边生长着许多芦苇,秋季芦苇发黄,里面藏了不少水鸟,之前被炮火惊吓得都飞了。又被禁军们敲敲打打、左照右照,惊得鱼儿乱窜,激起一层层涟漪。
  山塘的水很清,水底若藏个人,是休想躲过禁军搜查的。
  雾气浓重,王亨坐在马上,听各路禁军队长不断来回:
  “没找到,大人。”
  “没发现反贼。”
  “水里没有。”
  “树林里没有。”
  “俘虏五十二人。”
  “尸体一百六十八人。”
  ……
  白骁问道:“大人,是就地驻扎呢,还是退去山外?”
  王亨静默了一会,道:“撤。”
  他等不及要见梁心铭了。
  于是,禁军忙收拾撤退。
  回程中,二十个龙禁卫悄悄离开队伍,分散隐入道旁的山林中,潜伏起来。
  这是王亨安排的。
  他左思右想,决定还是谨慎些。
  当日在山里,梁心铭水淹溶洞时已经够谨慎的了,却还是被二爷和属下逃了出来,并给她造成了极大伤害。
  王亨不想再重蹈覆辙。
  他一面下令撤退,一面暗中让白骁挑选了二十名胆大心细的龙禁卫,命他们在出山的林中潜伏等待。
  他对他们道:今晚明晨,若一无所获,他们每人都会获得辛苦奖赏;若抓住漏网的反贼,不但有赏还记军功!
  那些龙禁卫不禁都暗暗祈祷:最好能让他们抓住一两个漏网之鱼,那就发财又升官了。
  梁心铭已经下山了。
  山脚下的营寨辕门外,她远远看见雾蒙蒙的夜色中有火光迅速往这边移动,不禁嘴角一弯,笑了。
  再近些,王亨也看见了她。
  小别胜新婚!
  他们才分别几天,算是小别。
  他们刚圆房,正是新婚。
  此时,两人都抑制不住心中的思念,急不可耐地想见对方,想象对方的样子,见到他(她)时应该如何表现。
  “青云!”
  “恩师!”
  见面时,很自然地就叫了出来,没有不顾一切和旁若无人的亲密,也没有刻意疏远、不敢表示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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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74章 小别胜新婚
  大小官员互相见礼。
  王亨问:“怎么下山了?为师还想着上山找你们呢。”
  梁心铭道:“咱们人太多,每日消耗许多粮食,太搅扰佛门清净之地;再者,方丈大师才圆寂,不便打扰。”
  王亨忙道:“方丈大师圆寂了?”
  梁心铭道:“是。恩师先请进帐,回头再细说。学生备了庆功酒宴,为恩师和各位庆功并接风。”
  王亨微笑道:“青云费心了。”
  与她并肩进了大帐。
  众人紧随他们进入。
  当下王亨在上面正中坐了,其他人分左右排列两旁,梁心铭坐在他右手第一位。面前一色都是矮几,可拆卸。
  这是梁心铭为修路准备的移动家具,特地画了图纸叫木匠做出来的,方便搬家,如今用来行军了。
  卿陌等少年负责上酒菜。
  虽是庆功宴,却全是素斋。
  梁心铭将方丈大师的事说了一遍,道这顿庆功酒是请寺里的火头僧掌勺,也为了祭奠和告慰净尘方丈。
  众人听了肃然起敬,都望青华寺方向敬了一杯素酒。
  敬完,众人才开始吃喝说笑。
  众人纷纷向王亨和梁心铭敬酒。
  王亨不用说了,出身名门、威名远播,又深受皇上宠信,年轻轻便身居高位,自然受众人奉承。
  梁心铭出身寒门,却在这次追查谋反案中大放异彩,加上她主持修的水泥路众人都见过了,都刮目相看,白骁、方智荣等人轮流敬她,赞不绝口。
  王亨身为钦差,哪怕谈笑风生也自有一股威仪;梁心铭说话则令人如沐春风,两口子十分娴熟地操控着宴席的气氛,大小将领都兴致高昂,对他们又钦佩有加。
  两人也知道轻重,在这样的场合并不儿女情长,也不需要儿女情长,无需眉来眼去,只偶尔目光交汇,便胜过千言万语;举杯示意,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场庆功宴完美收场。
  王亨吩咐众人小心谨慎,安排好值夜的人,命他们散去,帐中只剩下他和梁心铭,还有他们的护卫。
  赵子仪忙抱拳道:“属下去门口守着。”说完便走到帐门外站定,腾出空间让他们夫妻说私密话。
  姚褀一见,也出去了。
  一安和双喜忙忙碌碌地打水给王亨洗脸,上茶、上果,胖胖也跟着伺候梁心铭。
  王亨问道:“丫头们呢?”
  他记得梁心铭身边跟的是绿风和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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