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人

  苏玉醒来的时候已经天黑了，原木风格装饰的屋内被床头微暗的灯晕染成暖色调，落地窗外是这座城一览无余的繁华夜景。
  床上只有她一个人，屋内温度正好，有淡淡的檀木香味。她发现自己穿着一件宽大的柔软t恤，应该是何子东的衣服。苏玉觉得自己很口渴，床头正好放着一杯水，她拿起水杯喝了大半杯。
  苏玉看了看她在的这个房间，房间很大，但装饰简单，没有什么装饰品。落地窗边放着黑色皮质休闲椅和脚蹬，落地灯下的小茶几放着基本正在翻阅的书。靠窗的旁边就是一整面墙的书柜，被塞得满满的。
  床脚的椅子上放着自己的包包。还有她衣服，何子东的休闲外套，简略折迭着摆放在一起。
  苏玉下了床，换上了自己的衣服，拿起包包里的工作手机查邮件，没有紧急的事情，老板问了几个问题，秘书说明天测试居家隔离工作的设备，苏玉快速在手机上回复了一下。
  发完邮件，苏玉慢慢走到窗边看夜景。从这里看出去可以看到她上班的建筑，高耸入云，里面是星星点点的灯光——是加班的人们。一个没有停歇的城市。
  苏玉的目光很快被旁边的书架吸引。书架上有一个相框，上面是一个年轻女人，容貌温婉，牵着一个大概五六岁小孩的手，站在沙滩边，背着光微笑着。
  苏玉心头微动，忍不住走近几步，仔细看这张照片。
  虽然是肉乎乎的小小一只，但苏玉还是看到了相似的轮廓。小时候的何子东真可爱，穿着四角沙滩泳裤，露出来微鼓的小肚皮，但表情好严肃，脸上都没有笑容的。苏玉想起那夜在洋酒吧看到的何子东，表情也是镇定又冷漠，跟这个小小的五岁男孩如出一辙。
  切，从小冷到大嘛，这么小就这么高冷干嘛。苏玉嘟起嘴，忍不住伸出手摸摸照片里的那个小人。
  和面无表情的小孩形成对比的，是旁边笑着的女人。女人看起来十分年轻，齐腰的长发，皮肤白皙，身材匀称，戴着一顶宽沿边沙滩帽，穿着一条白色的长裙。最让人移不开眼睛的是她的脸，小小的瓜子脸，弯弯的眼睛， 眼神纯净，笑起来有一种沁人心脾的吸引力。
  这位应该就是……
  苏玉脑海里浮现起何子东的脸。和她单独在一起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大都是轻松愉快的——但她也没有见过他特别情绪化的表情。
  所以那几次微微的皱眉，怀念般的怅然若失，她很难不捕捉到。
  他还这么年轻，就已经失去了妈妈。一定很痛苦过吧。
  *
  苏玉下楼的时候，何子东正在打电话，她瞄了一眼书房里正在电脑前一边说话一边敲键盘的男人，转身去了厨房。
  下午就开始炖的牛尾汤此时更加浓香四溢。中午做饭的时候她看见冰箱里有两种很难买到的味增，配在一起做炖菜特别合适。她之前在日本买到过之后一直念念不忘，可是离开日本找了很久都没能找到。
  他家的神奇冰箱真是什么都有。苏玉从冰箱里一样一样拿出自己想要的食材，很快就拿了满手。
  “你想做什么菜？”身后传来男人温暖的体温，男人亲亲她的后脑勺，手从腰后环绕托住她手里的重量，帮她把事物移到岛台上。
  “炖菜，这两个做炖菜很好吃的。”苏玉笑笑，晃了晃手里的味增。
  “好，我来帮你。”
  “行，你帮我切萝卜吧。你会吗？”
  何子东看着她，抿着嘴笑笑，没说话，接过她手里的菜，拿到水池旁边清洗。
  苏玉看了他一眼，打算随他去了，看他怎么弄吧，反正炖菜调好了味道不会不好吃的，顶多不好看。
  自己开始处理肉。新鲜的梅花猪肉，切成入口大小，加入盐巴、清酒，搅拌腌制。红白两种味增，按比例挖出来放到碗里备好。
  很快弄完，她抬头查看备菜男人。
  手法娴熟，下刀十分稳，干净利落，不像她自己切个菜经常歪歪扭扭的。食材处理得也非常到位——白萝卜，只取适宜煮食的、根部比较甜的部分，去皮，切成入口大小；土豆、牛蒡洗净，去皮，滚刀切好。
  他还细心地拿着刀一个一个去了萝卜块和土豆块边上的棱角。这样真是适合炖菜的备菜方法，煮出来的食物不容易碎裂，入口饱满，但就是处理起来麻烦很多，苏玉自愧不如，平时自己懒就省了这一步了……
  这手法，一看就比她强多了。她刚还问人家会不会……
  苏玉脸颊发红，忍不住问他：“你是学过厨师还是怎么的，怎么弄得这么好？”
  埋头干活的男人笑了，抬头看了一眼她脸上的表情，笑得更灿烂了。手上却没停，新鲜蒟蒻，用小勺一点点挖成圆润的小块；葱姜蒜利落地切好分别归置在小碟里。
  “我妈妈以前就是厨师，她也喜欢在家做饭招待朋友，我和大哥从小就是帮她在厨房一起做饭长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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