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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节

  “姓雍的小子,你别欺人太甚,大家伙跟他拼了吧!”
  这是最后的困兽之斗,剩余的七个神魂终于意识到按这个速度,用不了三分钟,雍博文就会把他们统统收拾掉,还不如团结一致,拼上一拼,只要能坚持到打谷场的禁止消失,自然可以逃出升天,多活一阵是一阵,当下难得地抱成团对雍博文发起冲击。
  雍博文将破魔八剑使发了,一剑一个全都当场斩倒,然后从容地贴上化鬼符,一一化掉,众神魂自知难以幸免,纷纷破口大骂,雍博文只当没有听到。等将所有神魂全都化掉,雍博文便觉有些晕晕噩噩,就好像是连续看了一通宵的电影后,眼睛发涩,脑袋发沉,脖子发酸,胃里发堵,全身都不是那么舒服,看到雍汉生自打谷场外走进来,便问:“爷爷,这倒底是怎么回事儿?”
  雍汉生笑了笑,正要说话,却见花间急匆匆跑进来插道:“追根究底的问题等会儿你们爷孙两个自己去聊,现在该轮到我了吧,老头子,快点,时间没有多少了。”雍汉生摇头道:“花间,你几经转世,都与惠果纠缠不休,按理说也算是个修佛之人,怎么性子却如此急躁。”花间道:“老头子,少在那里装深沉,哪过说过修佛的性子就不能急了?佛祖也没说过修佛跟性子有什么关系吧。”雍汉生也不在多说什么,拉着雍博文在打谷场中盘膝坐下,道:“这方便法门,是佛家秘术,你现在修习是来不及了,只能依靠外力。我多年前推演今日结局,便料到必然会有这个麻烦,一直苦心琢磨解决方法,直到死前一年,偶然在巴黎遇到胎藏宗的金桐和尚,从他那里才得到这个外力催成方便法门的取巧方法。文儿,你现在以本派心法持住灵台,保持本心清明,不为外物所动,无论感觉到什么,都只当他是外魔幻像。”无论哪门哪派修行,到了一定关节的时候,都会幻像重生,通称心魔入阴,只有挺过这些幻像惊扰才能在修行上更进一步,雍博文自小跟随雍汉生修习所谓的天师北派正宗道法,对这外魔幻像并不陌生,当下点头答应,默运心法,不过片刻便进入物我两忘的基本境界。雍汉生又对花间道:“他在此处守住本心,你便要乘机出去占据他的躯壳,借他的身体加持金刚菩提心印,我在这边会解除封身狱最后一道法力禁锢,等到封身狱一毁,文儿的神魂就会破狱归位,与你的神魂共处一体,界时你以金刚菩提心印拦阻他神魂归位的冲撞,在发生冲撞的一刻,转持施身方便印,再施出破魔八剑印,便可以强行建立分隔,形成两分方便法门,双方同处一室而独立存在,平时以文儿的神魂为主,你自隐藏其后,若有需要可以随时切换。”
  花间琢磨片刻,突地冷笑道:“老头子,你真是算计得精妙,如此一来,我便等于是你孙子的护法,万一他有什么事情,我自然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去死,也只能跳出来帮他过关。”雍汉生毫无愧色,道:“虽然出了许多岔头,但他怎么说也是你的后世转生之体,这点小忙还是要帮的!”花间冷哼一声,不再说话,转身离去。
  雍汉生抬头仰望片刻,突地将身一纵,化为一抹流光消失不见,刹时间,天摇地动,山倾林覆,整个封身狱所幻成的小千世界宛如玻璃球中的微景般崩然碎裂!
  雍博文只觉得身子一震,眼前幻出天塌地陷星坠月落的末日景象,心中微惊便感窒息,连忙紧守本心,只当那是外魔幻象,不多时世界尽毁,只剩无尽黑暗空间,一个身子飞速下落,又好似在快速上升,也不知如此运动多久,忽地好像撞上了什么硬梆梆的东西,耳畔轰的一声炸响,无限光明大作,一排金色的栅栏自光明中升起,一个窈窕的身影在栅栏那边与他遥遥一望,转身走入光明深处。他猛得睁开眼睛,青天入目,空中尚有狂潮般的金光残影未退,耳边传来淫*荡的嬉笑之声:“妙啊,妙啊,我佛法力无边,任你再怎么嚣张也难逃我佛掌心!”抬眼望去,只见一个光着屁股裸奔的光头男子喜笑颜开地站在丁茹身旁,胯间那物昂首挺立跃跃欲试,正要一逞淫威。雍博文哪知道这正是自己这身体刚才要做出来的类似事情,如今既然已经清醒,自是不能坐视这光头裸奔男做出伤天害理坏人家小姑娘身子的恶事,当下挺身跳起,便欲上前阻止,可又有些担心自己就这么跑过去会惊动那个光头裸奔男,要是放手开打自然不怕,只怕这家伙狗急跳墙劫持脚下的丁茹做为人质,那就麻烦多多了。刚这样一想,脑海中自然而然地浮现出两个最适合此种情况下无声无息偷袭的法门,当即运将起来,身子忽化一团血雾悄无声息地飘到光头裸奔男身后,跟着伸出右手光头裸奔男的背心上轻轻一抹。这血雾名唤血影化身,是十三神魂中一个名为血真子的道士绝学,潜形无声,透阻过障,而且可以吸食被血雾包裹住的生灵鲜血。而那轻轻一抹也不是随意乱*摸,而是使的名为腐心透的法术,法力一触即透,直抵心脏,直到心脏烂透,本人也不会有任何反应,待到心脏彻底烂透便会破体而出。这一招雍博文不知威力如何,还盘算着既然已经成功潜到背后,是不是再补上一招破魔剑直接把这光头裸奔男给砍飞,可主意还没拿出来,那光头裸奔男胸前血光爆出,却是心脏在瞬间就被腐蚀烂透,整个人当场死翘翘。看到腐心透如此威力,雍博文不禁吓了一跳,脱口叫了一声“邪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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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手痛,还是手痛。
  第四十七章 听爷爷讲那过去的故事
  干掉了光头裸奔男,雍博文便和丁茹来了个脸对脸,眼对眼。
  雍大天师一眼就看出丁茹此刻使岔了劲,法力满身乱流,若不及时施救,只怕会走火入魔,连忙蹲下身子,想伸手帮忙。
  才逃狼吻,又遭虎擒,丁茹心中哀叹不已,深深觉得今日运程不利,莫不是总归是难逃那一辱?一时间满心绝望悲愤,什么平静心菩提心都抛到脑后,恨恨盯着雍博文,心中暗道:“只叫我逃过今日这一劫,一定要杀你!”
  雍博文一腔好意却被当成了歹念,自是不知道丁茹心中在想什么,但看她目光中满是凶意,不禁有些背上发寒,连忙劝道:“不用紧张,这种事情,人人都会经历,保持冷静,配合我的动作,很快就会过去!”
  无耻之尤!强*奸居然还要被害人配合,见过无耻的,可从来没见过这么无耻的!
  丁茹又恨又恼,却也无可奈何,唯一能做的就是怒视对方,如果目光能杀人的话,雍大天师现在估计已经死上一万遍还带转弯了。
  雍博文正要伸手救人,忽听耳旁响起爷爷雍汉生的声音,“文儿快走,不要管她了,那个大乐金刚古阳定追上来了。”雍博文自是不知道自己这个躯壳在那十三个神魂地驱使下做过什么事情,心中还想古阳定上来有什么打紧的,正好让他帮忙一起救治丁茹。心中虽然存疑,不过他对爷爷的话向来是言听计从,小时候没赶上青春期爷爷就去世了,现在重逢,他已经过了那岁数,自是没有什么逆反心理,听爷爷这么一说,立刻停手起身,转头撒丫子就跑,倏的一下跑出谷口。
  雍大天师这边刚一出谷口,那地穴口处金光闪烁,大乐金刚古阳定脚踩祥光自其中飞出,朝那谷口方向一张望,又看了看躺在地上的丁茹,略一犹豫,便没有去追雍博文,而是停下救治丁茹。他毕竟身负着保护丁茹安全的重任,看到丁茹身陷走火入魔前兆,这可比被人掳走要危险得多,随时都可能万劫不复,自是不能置之不理。至于雍博文,跑掉也无所谓,刚刚在电话里,老爷子只是强调要他三天之内生擒雍博文,若是不能便要击杀,要求宽松得紧,实在不行回头找到雍博文干掉也就是了。
  丁茹看到古阳定,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叫道:“古先生,我以大日如来佛尊法像起誓,早晚有一天一定要杀了那小子。”
  雍博文不知道丁茹发了个跟自己关系相当重大的誓言,跑出山谷,沿着当日逃出高野山的路线狂奔,沿途半个人影也没见到,唯有路边处处尸骸显示出就在不久前这里刚刚发生过一场血腥的战斗,只是这些尸体上已经没有了魂魄,也不知是已经成鬼离开,还是被刚刚那群日莲宗僧人给收割了去。诺大的高野山阴气森森,无论人影鬼影都欠奉一只,竟成了森森死地,不知空海泉下有知,是不是会对自己白手起家创下的这份家业变成如此模样而感到痛心疾首。
  “文儿,慢点跑,先找个地方呆下,我有话对你说。”
  雍汉生的声音再次在耳旁响起。
  雍博文此时刚刚跑到一条岔路口。此地大约是高野山分路的中心,岔路四通八达,也正是适才野比不二雄等人追踪俄罗斯法师分兵的地方。雍博文听到爷爷发话,停住脚步,问:“爷爷,什么事情?”
  雍汉生道:“择地不如撞地,就在这里吧。你看这里路途四通,前景八达,正是极好的预兆,正适合我们谈话。”
  雍博文没有任何异议,自在路边找了颗大树跳上去,在枝杈上坐下,依着雍汉生的指示,凝神聚气,将神识重新沉回到灵台当中,便觉眼前金光闪闪,再次看到那个分割的栅栏。
  便有看官要问了,这雍博文也不是三岁小孩子了,又离开爷爷多年,怎么就这么听说,让干什么就干什么,没有一点自己的主见。这您就有所不知了,雍博文之所以对雍汉生言听计从,一方面是因为那是打小时候养着自己的爷爷,亲近关系在这到层,另一方面却是因为这雍汉生*精通天机术数,也就是预测未来相当准确,当年素有五大洲天机术第一人的称呼。要知道这天机术流传极广,凡是法力高强的修行者多半都会推算一翻,只不过方法不同,大抵就是掐指一算抛一卦之类的,但这东西是易会难精,雍博文小时候也学过,而且因为对预知未来这种能力相当感兴趣,尤其是因为很想预知学校的考试题目和彩票号码而下过一翻苦功,只可惜雍大天师在这天机术上没有半点天份,苦修多年,最高成就也不过是连续二十次准确地预见抛硬币正反面哪面朝上,除此之外,便是想预测个色子抛几点都办不到,最终也只能放弃。可雍汉生的天机术却是不同凡响,近的无一不中,远的十之八九,据传说他最远可以预测身后百年之事,简直就是比专业预言家还要变态的存在。所以在雍博文心目中,爷爷的话那就是未来,自己跟自己的未来找别扭,就算是处在青春叛逆期,也没有这么个叛逆法的。
  “这便是两重方便法门的分割,只因是外力促成,所以显出这栅栏状。”
  雍汉生自旁闪出,指着那栅栏道:“以后若是有事解决不了,可以到此呼唤花间。她当年身为青龙护法,那是惠果身边专司打架砍人的狠角色,若论打斗,便是惠果在她面前也要自愧不如。”
  雍博文道:“她要是不肯帮忙怎么办?看起来她对我的印象不怎么好。”
  雍汉生大笑道:“这由不得她不帮忙,尤其是遇到危险,她若是不回应你的呼唤,那你自管放开对身体的控制,我就不信她在完成护法大愿之前,会自走绝路。”言下之意就是这身体也关系着花间的安危,若是遇到应付不了的危险,只管什么都不做,花间自然就会跳出来帮忙。雍博文听了恍然大悟,感情这方便法门就是在自己这个身体里装了一个应急操作系统,而是还比自己这正牌系统强悍百倍。
  花间愤愤不平的声音自栅栏那边飘来:“死老头子,恁多算计,难怪最后会落得如此下场,你天机术那般厉害,所见无一不中,怎么就没有算到自己的结局?”
  雍汉生道:“所谓天机,不过是这天地间万事万物交错影响的过程,正如你们佛家有言有业因方有业果,这万事因果纠缠相互作用,天机术只不过是用来推断这相互作用最终会产生何种结果将事情引向何种方向,自千头万绪之间挑出其中一个加以干涉,让事情的变化按自己的意愿发展,但有得必有失,世上无十全十美之事,为了达成一些目的,就必然要舍得某些其他方面。我今天所处境地均在掌握之中,这些不过是为了最终目的而做出的取舍而已!”
  花间默然片刻,道:“我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原因,可以让你连自己都肯舍得的,我不如你,落在你的算计当中也是理所当然。”顿了顿,又道:“我虽然从不修佛,但跟一个和尚纠缠了十几世,原也应该看开些的。”便没了声音。
  雍博文忍不住问:“爷爷,你们在说什么?”
  “没什么,花间看开认命了。”雍汉生微微一笑,岔开话题道,“文儿,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讲故事?”雍博文一愣,旋即明白过来,爷爷这是要讲这封身狱的前因后果啊,连忙洗耳恭听。
  “这个故事,要从光绪三十一年讲起,那一年,我十八岁,刚刚遇上师傅两年多,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小学徒,每天像跟屁虫一样跟在师傅身后。那个年代山河破碎,西方列强仗着坚船利炮打开我中华国门,随着军队而来的,还有教廷的传教士和巫师公会。这个巫师公会,就是现在那个国际法师联合会的前身,只不过那个时候洋鬼子虽然野心勃勃,但术法界却也知道自家代表不了世界,不像现在张口国际闭口国际那么张狂。咱们中国地大物博,特产丰富,尤其是可以用于术法方面的原材料丰富无比,远不是欧陆本土那种贫瘠之地所能比拟,那些洋鬼鬼子就像看到了骨头的狗子一样不顾一切地扑上来,打着传教的名义,大肆在我国收刮那些珍贵的术法材料,同时更以我国百姓的身体、魂魄制作各种恶毒法器修炼各处邪术,搞得中华大地乌烟瘴气。我们这一派向来奉行入世修行,接济苍生,师傅行走人间,眼看着那些洋鬼子胡作非为,自是看不下去,便出手教训了一些家伙,有几个作恶多端的直接就结果了他们。可这样一来,却捅了马蜂窝,教廷派了个什么圣十字骑士远征军,足有上千人马,要来中国远征我们这些异教徒。师傅本领虽然了得,可毕竟双拳难敌四手,若是毫不知情地任远征军杀上门来,那下场可就大大不妙了。万幸的是,师傅事前得知了这件事情。”
  雍博文忍不住插嘴问:“祖师爷是用天机术测知这件事情的吗?”雍汉生天机术独步天下,想来这高徒的明师定是更加厉害,必定是某一日心血来潮,掐指一算便知了这事的前因后果,预作准备,把那远征的十字军杀得大败而归。要是这仗打败了,祖师爷他老人家不幸挂掉,那怎么可能还会在几十年后跑来在他这个小字辈的身体里设下封身狱这种古怪的东西?
  雍汉生看着雍博文一脸憧憬,嘿嘿笑道:“那倒不是,师傅符杀之术通天地惊鬼神,那是独步天下,不过在天机术上却是没什么天份。不过,本门在欧陆那边有个有些渊源的远房同门组织,是他们给师傅提供了情报。当然,他们也未见得抱了什么好心,要知道当年教廷和巫师公会结束了千年战争,达成合解并联手之后,欧陆的其他术法界势力处境极为不妙,给师傅提供情报,想是要借咱们中华上国的术法高人让教廷和巫师公会栽个大跟斗。”
  雍博文奇道:“咱们天师北派在欧洲居然还有同宗,真是厉害,是怎么过去的?”
  雍汉生干咳了两声,显得有些尴尬地道:“文儿,其实我们不是天师北派。”
  “耶?”雍博文一脸惊诧,并且呈现一定程度的呆滞状态。
  “不用紧张,其实门派叫什么名字都不要紧,最重要的是,我们都叫中国法师!”雍汉生大义凛然地道,“用天师北派这个名字,只是权益之计,天师派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在意的。”
  “可是我很在意啊!”
  雍博文心中发出呐喊,自称了这么多年的天师北派正宗传人,可突然之间却听说自己其实不过是个冒牌货,这么残酷的现实可不是那么容易能接受得了的,但雍博文在心中喊了半天,最终只是问出一个问题:“可是,爷爷……我们倒底是什么门派?”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雍汉生神色肃穆地吐出这两句中学历史课本上的话。
  “太平道?”雍博文大惊,这可是个干了上千年造反勾当的宗教啊,跟天师派这个向来走与政府合作路线的宗派那基本上就是南辕北辙唱对台戏的角色。
  “正是太平道。我道传自南华真人,由张氏三兄弟于汉末发扬光大,只可惜他们三人造反未成,以至太平道在此后数百年内一直屡遭官府打压,其中一部分人对于在中华继续传教感到悲观失望,于是携着部分典藉一路向西,跋涉过整个中亚大地来到小亚细亚,并最终在数百年后进入欧洲。这时最初的华人道友已经纷纷老死,到达欧洲的时候,所有成员都变成了日尔曼人、斯拉夫人、凯尔特人甚至犹太人。当时的欧洲正处于基督教的严密控制之下,出于对基督教宗教迫害的恐惧,这些道友隐藏身份,并且隐去一切看上去与宗教有关的名称,自称为gelbhalstch隐修会,不用奇怪,这是两个德文,他们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呆在如今德国统治的地区内,并且一直处于地下状态,保持在一个很小的规模,缓慢而谨慎地扩展着自己的势力,并且最终发展成为一个极为强大的地下势力。并且在清季进入中国后,重新与太平道传人取得联系。”(关于gelbhalstch隐修会,请参见马伯庸的《gelbhalstch密码》,在此借用这个设定,仅以此向马亲王天马行空般的幽默细胞表示敬意。)
  “这经历太离奇了。”
  “现实总是比小说要离奇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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