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九章方天化
这一幕陡然发生，华裳神色立时就变了，一脸惊愕，难以置信：“这怎么可能？炼阳鼎不在他身上？”
她显然实在太过震惊，震惊到托起韩枫僵硬尸骸的神识力量，直接波动一下，消弭无踪。
砰！
韩枫尸骸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就像大石块坠地一样。
四周人都是一惊，上官楚楚反应最是激烈，连滚带爬，扑到在韩枫尸骸上，嚎啕大哭：“师弟！师弟！师姐没用，师姐护不住你！”
她满脸悲怆，似乎是害怕别人再从她怀里将韩枫抢走，双手费力地搂着韩枫，一双猩红眼睛，盯着四周不停地扫视，满脸戒备，如惊弓之鸟。
别人怜悯地看向她，她却神经质一般，惊吓地直摇头。
“楚楚！”
方十九实在受不住，他煎熬了三日，此刻终于上前，柔声说道：“没事的，已经结束了，不会再有人打韩枫主意了！”
他只想安抚一下上官楚楚，让对方好受一些。但这般话，根本没效果，反而导致上官楚楚被惊吓。
“你别过来，你害死了我师弟，别再想把他从我手里夺走……”
上官楚楚哭哭啼啼，整个人疯疯癫癫。她一手抱着韩枫的尸骸，另一手撑在地上，费力的往后挪移。
她要离开这里，带着韩枫离开这里。只是她哪里还有力气，整个精神更是到了崩溃癫狂的边缘。
地上的碎石擦破上官楚楚的手掌，磨破她的衣衫，一地血迹，一身泥泞。
废了半天力气，终于后撤挪移到了台阶旁，身后便是完全破败的大堂。上官楚楚试图爬上去，只是一手抱着韩枫的尸骸，一手挪移，但根本就上不去。
一次又一次尝试，却都已失败告终。不过三五阶门前台阶罢了，抬抬腿就能过去的事情，她偏偏做不到。
“都怪我！都怪我，我怎么这么没用……”
上官楚楚不停地咒骂自己，似乎又想起三日前的一幕，她要是提早一些，将事情说开，就不会有眼下的事情了。
原本是对旁人怨恨，此番她不知怎的，直接怪罪到了自己身上。呜呜哭泣，却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因为她泪水早就干了。
这一幕落在方十九眼里，心如刀绞，但他偏偏什么都做不了。上官楚楚神经质般的咒骂语言，听在耳里，就是事实。
他痛到了极致，因此也越发清醒，强行转移开注意力，不看上官楚楚，而是转向华裳，冷冷问道：
“既然找不到你们要的东西，那你们可以离开了吧！”
话里说来是征求的意思，但森然的目光，冰冷的语言，分别就是驱逐华裳等人离开。
华裳神色亦是有挣扎，她绝情对待韩枫，心里本就不好受的。只是为了苍生，这才不得不为。
然而那股支撑的力量，因为炼阳鼎的杳然无踪，彻底消失殆尽。她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就在这时，一直藏身暗处的方天化，终于走了出来。
“华庄主，你再好好看看，也许姓韩的小子，最后使了手段，将那东西藏起来了。”
炼阳鼎对于解决亡灵尸潮，至关重要。因为这东西，灵娇代表狐灵国王族，联合神机山庄庄主华裳，还有银河商会会长方天化，一起暗中谋划。
此番华裳说东西不在韩枫身上，他们自然是难以接受的。不将韩枫挫骨扬灰，他们恐怕都不会放弃的。
“父亲，够了！”
方十九忍无可忍，看着年许不见的方天化，没有半分亲切之感，反而觉得厌恶。
他心中还有疑问，忍无可忍，开口问道：
“父亲可是早就过来了？三日前我对九叔动手，那两位及时过来的长老，可是父亲派过来的？”
嗯？
方天化转首看下方十九，脸上有些不悦。方十九现在冒犯的，是为人父的威严，和银河商会会长的威望。
不过毕竟是自己的儿子，他还是忍着怒气，道：“你和这位楚楚姑娘还没离开血煞宫的时候，我就已经来到这里了。这些日子，你和你九叔的行动，我都看在眼里。至于两位长老，也是我即使指派过来，助你一臂之力的！”
方十九听了这话，瞪大了眼睛，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那你是否早就知道，风伟就是韩枫易容而成？”
这个问题至关重要，如果方天化早就知道韩枫底细的话，那便是坐视韩枫和方十九厮杀，甚至于暗中推动操控。
“小小易容术，我岂会看不穿！”
方天化毫无隐瞒，直接承认。不过他说起这般话，目光却是看着华裳。
华裳此前是不知道韩枫易容成风伟的，昨日午夜，她才从林果树妖和妖风古寨大长老那里，得知真相。
方十九听了这话，面庞愤怒到扭曲，紧紧捏着拳头，额头青筋暴露。整个人无比地挣扎，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做。
他能做什么？
父亲方天化的实力，他是知道的。
哪怕他有比拟武宗的力量，距离方天化，也相差十万八千里，根本不可能是对手。
若是触怒了父亲方天化，方十九害怕，上官楚楚会受到牵连，这是他不能接受的。
要知道，方天化连自己这个儿子的生死都可以漠视，任由他和韩枫易容的风伟生死相争，命悬一线！
“方会长果然是好气魄，不愧是银行商会的主事人，让小女子好生佩服！”
华裳终于开口，她脸上有愤怒，但忍而不发。
方天化笑了笑，指着门槛前，被上官楚楚抱着的韩枫尸骸道：“该死之人，没什么好遗憾的。我要是提前说出来，事情就不是这幅样子了。”
话里显然另有所指，但如此冷漠之言，还是让在场人听了，遍体生寒。就是“不相关”的灵娇三人，也觉得很不好受。
“你！”
华裳忍无可忍，但不得不忍。
她作为神机山庄庄主，一直都以大局为重。眼下韩枫的死，方天化的漠视，她都不得不接受。
“东西不在他身上，再留在这里，也不会有什么收获，去王宫吧！找老家伙商量商量，也许还有挽救的余地。”
华裳话音一落，转身就走。
“慢着！”
方天化开口一喝，华裳步伐顿下，他又继续开口道：
“东西在不在，都没关系。我银河商会有一门秘法神通，可以通过他的尸体，隔空沟通炼阳鼎。那宝贝落在何处，立刻一清二楚。华庄主不是想舍近求远吧？”
华裳听了这话，一脸寒霜的转身，问道：
“你想对他做什么？”
“挫骨扬灰，阴魂索物。区区一具尸骸罢了，有什么影响？”
方天化轻松神色不变，说起这般话，似乎无关紧要，随口而言。
在场人听了这话，都是无比震动。哪怕灵娇三人，完全和韩枫没有情谊，亦是觉得不舒服。
“你……”
华裳盯着方天化，愤怒的叱喝一声，但总归什么都没说出口。
方天化毫不在意，微微转首，冲着几丈外的方十九道：“小十九，你去把那小子尸骸带过来。为父既往不咎，我银河商会日后的大权，也会一步一步，交到你手上。”
他要对韩枫尸骸动手，但自己却不亲自出手，而是指使方十九。
这个要求是何等突兀，何等让人震惊！其他人心里都生出恶寒。
方天化和方十九这对父子间已经有了裂痕，然而方天化似乎毫不在意，自己生生将这道裂痕斩开，化为沟壑天堑，不可逾越。
“你休想！”
方十九终于被逼到了绝路，无处可退，当即侧身一步，挡在方天化面前：“你要动我兄弟尸骸，便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眼前是他父亲，身后是他视为兄弟的韩枫尸骸。他别无选择，也没得选择，冲动之下，直接威胁起了方天化来。
众人这时终于动容，对方十九身上的煎熬，终于有了些体会。
就是怨恨了方十九三天三夜的上官楚楚，此刻亦是抬起头来，不可思议地看向方十九背影。
她仇恨之人的背影，似乎高大了一些，也变得清晰了很多，隐隐和怀中之人的模样重合。
“呵呵！”
明明是僵局，但方天化却是不屑一笑，“我是你父亲，你胆敢对我这么说话，我这些年白养你了！”
他话音一落，抬起一脚，一下子蹬在方十九胸口。
方十九根本反应不过来，胸口一阵“咔擦”，肋骨断裂了不知道多少根，整个身体飞退出去，轰砸在破败的大堂之中，倒地吐血，奄奄一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虎毒不食子，但方天化却是说动手就动手，一点征兆都没有。
他蹬出的脚，缓缓收回，嘴里喝骂道：“真是废物，老子白养你了！”
方十九吃不住他一脚，似乎让方天化极为丢面子，满脸不屑。摇头转首，对着华裳道：
“让华庄主见笑了，我这儿子实在太不成器，真是想不明白，他三日前，怎么可能杀了韩枫那小子。”
这话看起来是随口而言，但听在周遭人耳里，却是有如轰雷。
猗蔚此刻终于明白，为何上官楚楚对待方十九是那般态度，原来韩枫之死，是方十九所为。
“他们不是好兄弟嘛？怎么会无故相残？”
灵娇数日前夜里见过方十九，知道方十九和韩枫的关系，此番自然疑惑。
“小孩子，行事冲动了些，眼光亦是浅薄。二人都想对付我那不成器的九弟，小十九先行动手，然后假扮我九弟，和同样易容的韩枫交起手来。关键时刻……”
方天化说起这般话，一脸趣味，将三日前发生的事情，言简意赅的讲述清楚。
“这可算不得造化弄人，只能说小孩子自以为是，酿成惨剧！”
他满不在乎，言语震骇众人之时，自顾自走上前去，隔空一抓，将韩枫尸体从上官楚楚怀里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