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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虫族做助眠主播后我爆红了 第97节

  从休伯格叛乱到现在,皇家护卫队在元帅府外已经驻守数月。虽然没有在明面上褫夺哈雷尔家族的荣誉和职权,但哈雷尔元帅本虫被禁足在府中,诸多事宜无法亲自出面,对帝都星的风云诡谲的形势鞭长莫及。不少从前依附于哈雷尔的势力见风使舵,纷纷倒戈。
  经过第一次部分换届议员投票,卡洛斯已经旗帜分明地同温斯特站在同一立场上。虫帝批准了他出兵第七星系的行动,自然也清楚他的动机。
  虫帝的默许,遵循了皇室一贯不干涉各派系斗争的风格。但在长期被禁足的哈雷尔元帅看来,就是虫帝彻底打压哈雷尔一族的信号。
  在这个紧要关头,毫无征兆研制成功的芯片,无疑是点燃炸药桶的火星。
  宁宴正凝神细想,忽然听见一阵金属摩擦的细微声响,在安静的房间内颇为毛骨悚然。他猛地抬头,立刻朝着大门的方向望去,防爆门却没有任何变化。
  宁宴迫使自己保持冷静,听出声音从盥洗室中传来。
  更准确的说,是来自盥洗室的天花板。
  宁宴在屋内飞快扫了一圈,实在没发现什么能够防身的物件,只得硬着头皮起身,推开那扇虚掩着的门。
  摩擦声断断续续的,在宁宴推开门的瞬间倏而停下来。
  天花板上是一个页状金属挡板,此刻往一侧偏移些许,露出一片空隙。
  宁宴站在门边,仰头紧紧盯着那处,无声僵持着。
  片刻后,一只沾满灰尘的手伸了出来,握住挡板边缘。
  刺耳的摩擦声再次响起。
  或许是因为卡得太紧,里边的虫半天没能把金属挡板移开。宁宴脖子都酸了,不绝于耳的刮擦声之下,太阳穴一突一突地疼。
  眼见着那条细缝终于变成足以容纳一虫出入的空间,宁宴屏住呼吸,后退一步,握住门把手,打算将来虫锁在卫生间,能困一时是一时。
  上方却没了动静。
  宁宴一手握拳,无意识地加重了力道,指甲深深陷入皮肤,就在即将刺破皮肉之时,洞口处垂落一缕浅棕色的卷发。紧接着,里面的虫冒出头。
  宁宴看见一双亮红色的眼睛。
  两只雄虫的眼中都盛满警惕与不安,一个躲在门后,一个藏在天花板上,面面相觑,随即双双松一口气。
  “宁宁!”
  波昂脸上灰扑扑的,神情万分激动,又不敢高声说话,只得压低声音:“你还好吗?”
  “我没事。”找到同伴的感觉让宁宴心中安定不少,他快步走进盥洗室,望着天花板上的波昂,“你这是……从里面爬过来的?”
  波昂扒着边框张望一圈:“关押我们的房间应该是相同的格局。我就在你隔壁,沿着通风管道转了两个弯就过来了。”
  “……通风管道?”
  从盥洗室内的构造来看,确实是比较老旧的设计。宁宴喃喃一声,想到了什么:“能从管道里逃出去吗?”
  “按理说会有通向外界的开口,只是不知道是否可行。”波昂挠挠头,棕发瞬间染上一块灰,“我在过来之前,先往反方向去了一个空房间,应该是个临时储物室,里面放了几箱营养剂和换洗衣物。我们俩的终端保护壳在那里,本体肯定被他们带走了。我担心随时有虫过来,抽了几管营养液就钻回管道里了。”
  他把上衣口袋往外扯了点儿,向宁宴展示里面装着的营养液:“多了也装不下,不方便行动。”
  宁宴着实被波昂的行动力震惊了。
  他沉默片刻,捋了捋脑中的思绪才开口:“部门内有将近二十名研究员,哈雷尔肯定不会提供这样的居住条件,想必只是把他们抓去继续精神力研究。”
  波昂问:“收走终端把我们关在这里,是为了防止我们泄密吗?”
  “波昂,我们是雄虫。”宁宴叹了口气,嗓音发涩,“你觉得,我们会被用来做什么?”
  波昂被他凝重的语气吓了一跳,继而不知想到什么,神色由懵懂转为惊惶。
  “管道还能通往别处吗?”宁宴望着他,“就算逃不出星舰,我们躲在里面,说不定能拖到帝国的军队赶来。”
  “管道很长,不知道通往什么地方。”波昂回头望一眼身后无尽的黑暗,咬牙道,“你说的对,我们先试着往外走。”
  宁宴按照波昂的指导,踩着洗手台爬进通风管道。刚稳住身形,波昂便扑过来抱住了他。
  “宁宁,我害怕。”波昂小声唤着宁宴,带着些许鼻音,“组长他们会不会出事?我听到了枪声,有虫见血了。”
  宁宴轻轻去拍波昂的后背,宽慰道:“放心,研究员对哈雷尔来说有利用价值,起码不会有性命之忧。”
  波昂眼中忧色不减,语无伦次:“是这样吗?可是汉克叔叔怎么会是叛徒?芯片也被抢走了,大家辛苦了这么久……我们会不会死在这里?”
  “不会的。”宁宴的动作停滞一秒,才继续,“再不济,也只是没能逃脱成功,被哈雷尔的虫抓回去,他们还不至于对雄虫动手。哈雷尔的动作这么大,陛下会举帝国之力追击。叛军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迟早会被剿灭。”
  波昂吸了一下鼻子:“真的吗?”
  宁宴内心的想法并不似口中所言这样乐观,但他的语气却很笃定:“真的。”
  波昂安心不少:“那就好。我们出发吧。”
  管道内的空间对于雄虫而言能够弓着身子行动。
  转过一个弯后,本就微弱的光彻底消失,管道内伸手不见五指,宁宴只能听见衣料的摩擦声。
  片刻后,出现了一个岔路。
  身后波昂问:“我们要拐弯吗?”
  “从房间的窗户往外看是一片漆黑。如果星舰还没有启航,面向星港的一侧多多少少能够看见灯光。”宁宴背靠着管道的侧壁坐下,抬手揉着膝盖,“你可以分清我们相对于房间的方位吗?”
  波昂听懂了他的意思,思索片刻:“我知道了,往右拐。”
  他们一前一后地沿着管道往前爬,遇上拿不准的岔路口只能碰运气,统共不知走了多少弯路。
  黑暗让时间的流逝失去了参照。前方的路仿佛没有尽头,膝盖和掌心逐渐传来胀痛。不知过了多久,又转过一个弯,视野倏而亮了些许。
  波昂开口虽然是气音,语调却难掩兴奋:“应该快到了!”
  宁宴的喉咙有点干:“希望是吧。”
  借着微弱的光线,波昂看出宁宴的脸色不太好,顿时有些担忧:“宁宁,你累了吗?我们休息一下吧。”
  “嗯。”
  宁宴没有拒绝,侧身坐下,接过营养液喝了一口,便递回去。
  波昂仰头喝了半管,又塞到他手中,低声劝道:“再喝点。”
  宁宴并没有感觉到明显的饥饿感,但也明白应该多补充一些能量,于是又勉强喝了小半管。
  波昂将剩下的营养液一饮而尽。两只雄虫肩靠着肩休息了一会儿,宁宴开口:“继续吧。”
  他们循着光的来源,又转过一道弯,远处出现了一个明亮的光点。
  靠近光源后,视野豁然开朗。
  身下的星舰果真并未启航。一道登舰廊桥立在半空中,外形十分破旧,尾部的伸缩气囊发黄漏气,甚至没法完全和星舰对接。气囊和舰身之间留出一道半虫宽的缝隙。
  通风管出口的位置正处在廊桥下方,一伸手就能触到底部交错的钢管。星港的规模极小,从这个角度,能够自上而下看清星港灰扑扑的外形轮廓。
  看起来是某个荒星的破旧星港。不知为何,宁宴觉得有几分眼熟。
  波昂正想开口,宁宴蓦地发现什么,眼疾手快地捂住他的嘴。
  头顶上方的廊桥内立着一道虫影,正是率队闯入研究所的塞纳托。
  宁宴刚制止波昂,塞纳托的声音便从廊桥的豁口处飘出来。
  “芯片无效?怎么可能,我亲手从那个老亚雌手中拿来的!肯定是仪器有问题,让汉克再测试一遍……从他嘴里撬出来,留一口气不死就行,亚雌的嘴能硬得过刑具?”
  “将军命我即刻启程支援,暂时顾不上那两只雄虫。万一此战失败,就引爆星舰上的炸弹,杀了他们也绝不能留给帝国!”
  “……你问我急什么?是,没错,皇家护卫队的虫还在路上,但他雌的卡洛斯就在第七星系!”
  “刚传来的战报,两个小时前,后备军撞上第三军,到现在仍然音讯全无,最后一次发来的坐标距离t8-13号虫洞只有七十三光年。”
  “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区区七十三光年,十四艘大型舰,无一脱身!要不是兵力不足,他现在已经杀到你面前了!”
  四周空旷,塞纳托骂骂咧咧地往下走,一直到身形消失在廊桥尽头,都能听见他的怒吼声。
  又等了一会儿,宁宴才收回手。
  波昂立刻激动地扒住他的肩头:“宁宁,你听见了吗?舅舅来了!”
  宁宴关注的重点却不在这上面,他正在脑中竭力回忆着什么。
  波昂絮絮地说了不少话,才发觉宁宴一直没吭声:“怎么了?”
  同时,宁宴心中有了分晓,神色笃定下来,沉声对波昂道:“我知道芯片在那里!”
  波昂没反应过来,一脸茫然。
  宁宴加快语速:“塞纳托闯进会议室的时候,埃德加组长正挡在我前面。交出芯片之前,他忽然握了一下我的手腕。当时我被吓坏了,没能意识到,组长把芯片放进我的终端卡槽了!”
  个虫终端支持读卡器模式,通过近场通信技术,免接入读读取内容。因而终端保护壳都设计了一个卡槽,以供放入游戏卡片之类的外接资源。
  “可是保护壳还在星舰里……”
  宁宴点头:“你说的储藏室,就在我们出发的房间附近吗?我得折回去拿芯片。”
  波昂惊慌失措地睁大眼,一把攥住他的胳膊:“刚才你没有听见吗?如果叛军形势不妙,塞纳托会炸掉整个星舰!趁着这会儿没有虫,我们应该快跑!”
  宁宴摇摇头,反手握住波昂:“研究进行了这么久,少说报废了五万枚芯片才成功一次。而真正的成功率远远低于五万分之一。”
  “错过了这次,我们什么时候能够侥幸刻录出第二枚芯片?”
  波昂没有说话。
  宁宴话音不停,像是在为波昂梳理形势,也像是借此说服自己:“有了这枚芯片,会有无数军雌不必在最鼎盛的时期离开战场……”
  声波的安抚效果不能和雄虫给予的抚慰相提并论,却足以帮助中下等级的军雌度过精神力波动。长此以往,雄虫的处境也会改善。
  当庞大的底层军雌的难题得到缓解,贵族恃以控制军雌的筹码将大大降低。而贵族势弱,最直接的影响,就是让温斯特参政的阻力大大降低。
  宁宴低声道:“现在是最关键的时期。”
  错过了这次,万一第二枚芯片在百年后才被成功刻录,平民军雌要多久才能等来第二个卡洛斯,雄虫又要多久才能等来第二个温斯特?
  宁宴松开了握住波昂的手,转而回想他们方才在通风管道中的路线。
  “左转……第二个岔口之后左转,不对……右……”
  他们走过太多错路,要记起正确的路线,殊为不易。宁宴闭上眼试图厘清,却仿佛陷入了迷宫之中,越焦急越走不出。
  正当他脑中一团乱麻之际,许久没有开口的波昂忽地唤他:“宁宁……”
  波昂抬起头:“我记得路。”
  这只娇生惯养的小雄虫还是像初见时那样爱哭,刚开口便红了眼圈,尾音发颤:“大家的努力和期望不能落空,让我折返吧。”
  宁宴喉间一梗,忽地卡了壳。
  他们对视良久,宁宴才开口:“你记得路吗,那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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