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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5节

  “屠夫”这两个字我总觉不好说出口,但屠夫却自承其号,道:“我叫屠夫。”
  叔父“哦”了一声,道:“原来就是你啊。”
  屠夫点了点头。
  郑观主道:“您来是做?”
  屠夫看着我道:“我来是找他的。”
  我稍稍一愣,道:“有什么事情么?”
  屠夫道:“这几天,那’灵狐‘和新峘光的事情都处理好了,我思来想去,总觉你年纪轻轻,一身本领,不做些事情,实在是可惜了。”
  我道:“您还是来劝我加入你们么?”
  “不是。”那屠夫道:“做我们这行的,也不见得怎么好。我是觉得,现在时局动荡,你在村里也未必有什么事儿可做,下地种庄稼对你这种人来说,也不是安身立命的良策。我有个建议,你听一听,做不做在你。”
  我道:“你说。”
  屠夫道:“你如果有心的话,就去当兵。”
  我心中一震,道:“当兵?”
  屠夫道:“对,入伍当兵。一般人难进,但是你要是想去,我可以帮忙,那也不算什么难事。”
  我听得颇为心动,暗自忖道:“以后与明瑶成了家,必定要寻些生计。学祖辈做相士,在当今这个世道估计不大行得通,我也不能一直靠着爹娘,吃他们的老底,毕竟成家要自立的。更不能仰仗明瑶家里的钱财,那自己算什么男子汉大丈夫?下地种庄稼确实不是我所愿,如果能去当兵,既能继续打熬身体,又能混上些差事,那自然是好极了。”
  屠夫见我脸上神色跃跃欲试,便笑道:“怎么样?”
  我看了叔父一眼,道:“我心里是愿意的。”
  叔父道:“我也愿意你去,摸摸也是好的嘛。”
  我笑了笑,对屠夫说道:“那我回去问问我爹娘。”
  屠夫点头道:“好,那我等你消息。”
  我道:“多谢你的好意了。不过,要是我爹娘也应承了,我怎么去找你?”
  屠夫道:“你是许昌陈家村的,你爹不是许昌禹都房管的陈汉生么?”
  我诧异道:“你怎么知道的?”
  屠夫笑道:“再没有谁比我们消息更灵通更精确的了。给你半个月的时间,到时候,我去房管找你爹,直接问他的意见。”
  我点头道:“好。”
  屠夫伸出手来,和我一握,道:“那咱们就再会了。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我道:“再会!”
  我和叔父又在太清宫待了一天,便收拾回许昌禹都去。
  临别之际,我和叔父又去了一趟老君台,正碰见梅川太郎下来。
  他只孤身一人,瞧见我们时,朝我们微笑颔首示意。
  叔父道:“你又来悔罪了?”
  梅川太郎道:“是啊。人越老越难心安,平生造孽太多,期求神明见谅。再过几年,我还要来,到时候,我要立碑赔罪的。”
  叔父道:“真心赔罪,也没必要立碑,不是真心的,立碑也没用,搞那些虚头巴脑的形式,管屁用。”
  梅川太郎点点头,道:“您说的是。心意也有,形式也要。我会再来的。你们保重。”说罢,梅川太郎朝我们一鞠躬,匆匆而去。
  看着他的背影,我对叔父说道:“他像是真心悔过的。”
  叔父道:“天才知道他打啥主意。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我知道叔父还是念着真源先生的死,对日本人更加厌恶。
  上得老君台,想起真源先生的事情,嗟叹不已。我和叔父在道祖像前拜了拜,然后下来,回许昌而去。
  (御风楼主人按:
  其一,梅川太郎后来在八三年及九七年分别又来到鹿邑老君台,拜祭老子,忏悔赔罪,并于九七年在鹿邑立下“谢罪碑”,以彰其心。鹿邑人民念起心诚,将“谢罪碑”改为“和平碑”,以体现国人爱慕和平的心愿;
  其二,三八年时,日军在老君台投射一十三枚,无一爆炸,其中十二枚在四零年便被鹿邑人找到,只有第十三枚不知所踪。直至零三年,某道姑在老君台上烧香,忽有爆破,那便是消失不见的第十三枚。但老君台无大损,人员也无伤亡。本中所说,梅川道踢中爆破,致使断腿……此情节乃是御风楼主人杜撰,与史实并不相符;
  其三,老君台、太清宫、梅川太郎一事为真,高桥美子、新峘光、真源先生、屠夫之事为御风楼主人杜撰,只为本书故事发展所需,诸位看官不必当真;
  其四,陈名城生前所修炼的玄门奇术“咒禁十二科”并未真正失传,而是被陈名城以一缕魂念封存在其生前所居的深山古洞中。二十余年后,陈弘道、陈元方父子前往伏牛山,陈元方在机缘巧合下,与木秀踏入古洞,发现了陈名城遗体,并学会了“咒禁十二科”,终成“麻衣神相”——此事在拙作《麻衣世家3:咒禁迷谷》有所详述,此处不再着墨多说,也不影响本书故事情节)
  第312章 馒头新娘
  夜里的冷风吹得人遍体生寒,抬头不见星月,苍穹之下,四面都是黑黢黢的。
  “独眼龙真他娘的是个**。”老二弘德蜷缩着身子,半躺半坐在我脚下,忽然伸手抱我大腿,感觉痒,把他蹬一边去了。
  老二“嘿嘿”尴尬的笑笑,道:“那种娘,也生不出来正常的儿子——大哥,你说这个独眼龙会不会跟他娘一样,是个活尸?”
  “独眼龙”是我们连长,姓张名元清,因为在战争时期受过伤,瞎了一只眼睛,因此平时都戴着眼罩遮住他那只残眼,老二便给他起了这么个绰号。
  张元清的娘,不是正常的人,连队的许多人都听过这样一个离奇的说法:
  张元清的父亲,原本是个打柴的穷樵夫,双亲亡故,家徒四壁,根本娶不起媳妇。
  有一日傍晚,天色已经有些晚了,张樵夫砍完柴下山,恍惚间,看见林子里隐隐约约有一处房子,走近了以后,张樵夫发现那房子里坐着个年轻的女人,正在织布,那模样,又漂亮又安静。
  张樵夫呆呆的看了片刻,突然觉得有些古怪——他常常进山,荒山野岭的从来都没有见过什么房子,更不用说织布的女人了。再加上天色向晚,张樵夫有些害怕,就匆匆下山去了。
  到了第二天,黄昏的时候,张樵夫鬼使神差的又走到了那片林子里,而且再次看见了那座房子,那个女人……
  一连七天,天天如是,张樵夫就发痴了,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个女人。他觉得这女人虽然不同寻常,可是却从来都没有害自己,所以并不可怕。
  第八天傍晚,在张樵夫依依不舍下山的时候,突然遇到个半秃的驼背老婆子,老婆子拦住他,说:“小伙子,我饿了,能不能给我点吃的?”
  张樵夫身上还有些没吃完的馍干,见那老婆子枯瘦伶仃,心生怜悯,就拿出来给了她。
  那老婆子又说:“这馍干太硬了,我牙口不好,你能不能给我去打些水来就着吃?”
  张樵夫心善,就跑到山溪里,打了水,给那老婆子喝。
  老婆子喝了水,吃了馍干之后,又说道:“你今天让我吃饱了,我明天还是要挨饿,你要是有钱的话,就给我一些,我还能买点东西,多活几天。”
  张樵夫想了想,这老妇人实在是比自己可怜多了,就把身上能拿出来的钱全都给了那老婆子。
  老婆子点点头,突然看张樵夫,道:“你这人倒是不错。我问你,你老老实实的说,你是不是想娶山上织布的那个女人?”
  张樵夫一愣,还没回答,那老婆子先笑了,说:“你要是想娶那个女人,我有办法,只不过这法子有些不厚道,你娶了她,能包你香火有继,能过二十年夫妻生活,却叫你死的时候,要受些苦。”
  张樵夫三十多岁了,上无双亲,中无内人,下无儿女,孤苦的无法忍受,再加上爱慕那女子多时了,哪里还顾得上死的时候苦不苦,听见那老婆子这么说,连忙跪倒在地,“咚咚咚”连磕了几个响头,道:“求大娘教教我!我不怕死的时候受苦!”
  “不怕?那就好。”那老婆子说:“今天受了你的恩惠,也该报答你——你去蒸个馒头,要半生半熟,盐、油、醋、酱、糖都不能放,只是和面的时候,要滴进去自己食指里的一滴血!这个是最最要紧的,你一定要记好!”
  张樵夫诧异道:“一滴血?”
  “对!一滴血,不能多,也不能少!”那老婆子目光森冷道:“多了或者少了,你都得死!”
  张樵夫吓得一哆嗦,那老婆子“嘿嘿”一笑,满嘴黄牙,道:“怎么,怕了?”
  “不怕,不怕。”张樵夫连连摇头。
  那老婆子道:“嗯。蒸好了馒头,就放凉。等到太阳快落时,你带馒头到山上来,去诱骗她说话,她一般是不会开口说话的。不过,她喜欢吃那血馒头,所以你千方百计要诱骗她张开嘴。只要她一开口,你就把这馒头喂塞进她的嘴里!血馒头入口,她便再不能动弹!到了那个时候,你背着她下山,带回自己的家里,尽情洞房!”
  老婆子说的坦然,张樵夫却羞得一脸难为情。
  老婆子接着说道:“洞房之后,你再把那馒头从她嘴里取出来,她必定已经吞掉了一半了,你把取出来的那一半吃了,就完事大吉。以后,她就是你的媳妇了。”
  这办法实在是匪夷所思,张樵夫听的是半信半疑,又惊又呆,稍稍回过神来的时候,再一张望,那老婆子已经上了山,走得飞快,眨眼间就没了踪影,张樵夫下意识的一摸口袋,刚才给那老婆子的钱,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来了。
  张樵夫越想越觉得古怪,但实在是爱慕那女人心切,所以还是照做了。
  张樵夫蒸了馒头,带上山去,大着胆子走到那个屋子里,女人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又低头织布,没有吭声。
  张樵夫慌张了半天,然后呆头呆脑的说:“你在织布啊?”
  女人没有理会他,张樵夫挠挠头,又说:“你长得真好看。”
  女人听了,抬头看了张樵夫,莞尔一笑,张樵夫就高兴的魂飞天外,更增胆色,又问:“只有你一个人在家啊?”
  那女人点了点头,可还是没有吭声。
  张樵夫说东说西,絮叨了许久,那女人也有反应,可就是不说话,更不用提张嘴。
  张樵夫心急火燎,最后想起了半秃老婆子的话,这女人最喜欢血馒头,于是便把馒头从兜里取出来,拿在手中,在那女人眼前晃了晃。
  女人嗅到馒头的气味,果然就不织布了,而是抬起头,眼巴巴的看着那个馒头。
  张樵夫心中大喜,要诱她开口,就问:“你饿不饿?”
  女人点了点头。
  张樵夫说:“你要是饿了,你就说饿,我会把馒头给你,你只点头摇头,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我再问你一遍,你饿不饿?”
  女人就开口了,只说了一个字:“饿。”
  女人一开口,早就等不及的张樵夫眼疾手快,猛地就把馒头塞到她嘴里去了。
  说来也奇,血馒头入嘴,那女人立时就愣在了那里,怔怔的,一动不动,连眼睛都不眨。
  张樵夫背上那女人,一溜烟跑回自己的家,激动的哆嗦着折腾了,圆了房,然后才把馒头从那女人嘴里拿出来,也怪,那女人竟然真的不走了,留在了张樵夫的家里,做了他的妻子。
  张樵夫一直不清楚,自己的媳妇是人还是鬼,说是人,她天天不出门,白天都要把屋子的窗帘给拉上,只有阴雨天不见光的时候,才会出门透透气;说她是鬼,她却从来都没有害自己,而且在五年之后,这女人还为张樵夫生下了个儿子,就是张元清。
  这个说法,在我们连队广为流传,据说是张元清上报组织父母家庭情况时,详细说明的,后来被指导员给泄露了出来,一传十,十传百,弄得人尽皆知。但究竟是真是假,谁也说不清楚。
  但老二却时不时的把这事情讲出来,并将其作为他判定张元清是**的铁证。
  老二之所以对张元清不满,原因众多,最早可以追溯到新兵入伍体检,因为从那时候开始,老二就被张元清修理过。
  入伍的体检说来也叫人“惭愧”,当时,我们十几个年轻小伙在体检室做完例行的检查后,军医突然大喝一声:“都把衣服脱了!”
  众人面面相觑之际,屋门被人推开,又进来两个人,一男一女,女的是军医,男的就是张元清。
  “把衣服脱光!”军医又喊。
  年轻小伙本来就害羞,再加上又进来个女军医,众人更是羞涩难当,一个个面红耳赤,谁也不肯先行动手。
  老二站在最前面,男军医瞪他一眼,骂道:“你聋了?!脱!”
  老二脖子一梗,回骂道:“你个老,屋里有女人你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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