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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2节

  这妖女在自己面前,就这么没有自觉么?那样傻笑了足足一刻钟,当他完全不存在一样。之前明明觉得自己与她之间气氛很好,但现在看来,不过是自己一腔情愿而已。
  那么她又为什么要再来找自己呢?
  难不成被牧云秋说中,别有用心?
  卞之问不想问这个明显会伤自尊的问题,只是强行压下了心中那酸酸的感觉,决定继续努力。世上没有填不平的坑,迈不过的坎,自然也没有挖不了的墙角!
  自欺欺人地忽略苏瞳心中的人影,卞之问伸手盖住了她的头,他的手上,还有她指尖的余温。
  刚才她喝止争吵,把自己与牧云秋拉到一处时,他的内心,突然感觉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宁静,好像风中带着香甜,耳中轻歌靡靡,眼前繁花似锦,一切心上棱角都在那又严厉又温柔的抚摩下,蓦然消失。
  也许世上还有更温柔的女子,却没她坚强,也许世上还有更坚强的女子,却没有她懂他。
  她就像是必定要出现在自己生命中的人一样,闭上双眼后,每一个曾经的酣梦中,都有她旖旎的笑靥;每一个未来的日夜里,都期待她的入侵。
  “信不信我猜到了你的本名?”歪着头,露出坏坏的表情,卞之问又将自己的撩妹技能用到了极致。
  阳光正好,少年飞扬!
  “什么?”苏瞳好像词穷。
  你姓……苏……
  恍惚之间,苏瞳还以为从卞之问嘴里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不过再细细分辨,他说的其实是:“你姓……宿,我的宿命。”
  ------题外话------
  我还是转行,去写言情好了,真的……
  第653:今夕,何时?(二更)
  这句话是卞之问有感而发的,因为他总能在“雪影”的眼睛里,看到一种宿命的使然。
  再也无法阻止自己,沉沦于她深潭般的眼波里。
  说完这一句,卞之问笑着对上苏瞳的眼,渴望在她眼中看到点点羞涩,点点欣喜。然而“妖女”的反应,再一次给他泼了一瓢冷水。
  苏瞳愣在原地,瞬间感觉到了沉重的压力。
  自己是……宿命么?
  她看着卞之问期待的目光,不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
  说是宿命简直太可笑了,因为我不过也只是……别人掌中的一枚棋子。不过如果可以的话,我的确是想……好好守护你和牧云秋啊!
  她拼命眨着眼睛,不想任心底泛起的酸涩再一次从眼眸中流出。
  “还有时间没有?我们还没有去盗宝呢!”迅速低下头,朝幽殿外飞奔而去,苏瞳知道自己一定伤了卞之问的心,不过当下,她实在不是来谈恋爱的。
  之前卞之问只顾着与自己说话,并没有察觉到邪君的住处,正是牧云秋发出杀气的地点,所以就算没有卞之问“盗宝”的建议,现在她也一定要去邪君房间里看看,其中到底藏着什么玄机?
  见“雪影”转身就走,卞之问并不气馁,反正已将自己定位于挖墙角的角色,也就没有了那么多玻璃心肠,比容貌,在他之下还有一个牧云秋占着天下第二的位置,他就不信世上哪个男子,能比自己更英俊好看。比起嘴皮子功夫,多次战胜天下第二的牧云秋,自然除牧云外,更没有人有与之叫板的资格。
  至于财力,品行,实力这些问题……自己也是拔尖尖的人物,所以只要多多努力,总有一日会让小妖女明白自己的好。
  正向传心殿走去的牧云秋,脚下一颤,总觉得身后阵阵寒风入骨,有人在说他坏话。
  初听“盗宝”二字之时,卞之问还挺开心的,毕竟是自己先提出的事情,没想到妖女这样上心,他拉起苏瞳的手,帮她飞得更快一些。
  之前什么防备,什么观察……都已作废,卞之问开始诚实地面对自己的心情。
  喜欢你。
  一边疾行,他一边将自己的脸颊藏在衣襟里,轻轻将苏瞳的指尖握紧,心绪又飘到了与妖女初识的时候,看着苏瞳并不怎么轻松的侧脸,卞之问突然想起了她的一句箴言,他嬉笑的脸色,又徒然黯淡下来。
  当初你说我有大难,我是不信,可现在我却觉得你每一句话,都像在昭示着我的宿命,难道真如你说,我雷子卞之问将在辉煌时半途殒落?
  感受着苏瞳指尖的温度,卞之问的目光繁杂而矛盾。
  如果真有那一日,等我轮回后也一定要再找到你,我宿命中的妖女。
  一路沉默,二人终于来到了邪君的房前。
  邪君沐浴,果真还没有回来,不然也会放任这一地狼藉就这样晾着。
  “还真是……牧云的手笔呢。”
  卞之问跨过院中倒伏的古树,捏住了自己的下巴啧啧赞叹。
  眼前场景失控程度远远超出他的预计,不过是脚尖碰了一下树干,水桶粗细的树便直接垮塌,而后化成了黑灰,原来是从内里便腐朽成渣。
  不但大门是塌的,正房的窗与门框也通通自内而外地破碎,认识牧云秋许多年,除了杀敌时,卞之问倒是很少见他发这么大的脾气。
  “你不要乱走,站在我身后。”卞之问不许苏瞳离开自己太远,毕竟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威,修为太弱的仙子吸入体内犹如瘴气,是会受伤的。
  可是他哪里抓得到身如轻烟的苏瞳?才刚刚分神片刻,护在身后的人影已一闪跳入了邪君的房间内。看到苏瞳的衣摆在破碎的门槛前一闪而过,卞之问只有抓狂地紧跟而上。
  整个房间被牧云秋轰得完全看不出原来的模样,挂在房顶的纱曼已似蛛网,上面还跳动着零星火苗,墙上的字画还有屋内的陈设更是毁于一旦,因为都是重宝,所以破碎之后废墟上还明灭着山水幻景,莺飞燕落的神光,废墟与幻景交织在一起,更加勾起旁观者惋惜的心情。
  不过房间正中的一枚高架却似乎并没有受到波及,卞之问刚踏入房中,目光便立即被木架上的异宝吸引。
  那是一枚白色的莲灯,完全看不出由什么材质制成,不过既然能在牧云秋的血威下保持不灭,甚至散发出柔和的光线保护着自己方圆一丈内的空间,便足以看出它的不凡!
  它之守护力量,可以从旁侧的一只被光线笼罩了三分之二的四脚小几上看出端倪。
  只见在柔光的范围之内,小几上的几只杯盏依旧静置在案上,是整个房间内,为数不多完整的物件。而柔光之外的一切早已灰飞烟灭,茶几沿着光照的轨迹,留下了一个圆弧状的切面,被切下的部分,还有包括两根几腿。
  可是就算如此,本已失去平衡支柱的茶几,却稳稳地保持着平置状态,酒杯中的液体与地面保持着绝对的平行。就好像桌案在缺失几腿的那一侧,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将它轻轻托举。
  “这就是邪君用来与父亲赌宝的家伙了吧?居然就这样放在房间最显眼的地方!要不是牧云一场邪火,大概旁人也看不出它的厉害之处,还倒是一件摆设!”卞之问的目光转移到木架顶那莲灯上,眼里带着探究的意味,心中同时对邪君又生出几分敬畏。
  此人修为不强,有病在身,却是极有趣的一位妙人。
  而苏瞳却是愣愣地看着茶几上的酒杯与酒壶,一时大脑当机。
  那对杯与壶,她可熟悉得很!
  金色的杯身上,镶嵌着繁多的宝石,有些像土豪恶俗的品味,以至于只有某位风神俊美的红衣男子把玩手中,身上逍遥之意才能化去金玉的低俗感。
  若是自己走眼看错,可甚至连从杯中散溢出的酒香,都是自己记忆中的酣香味道!
  一股恶寒顿时涌上双脚,像是蚀魂之冰一样,一寸寸冰冻了她的双膝,至她的丹田……再至她的心脏!
  苏瞳下意识地紧紧扼着自己的脖子,仿佛牧云秋的手指,现在还捏着她的气管,正一点点将她的生命从肉体抽离。
  “卞……卞之问……”苏瞳难以想象,这种沙哑的声音是从自己嗓子眼里发出来的。“今天,是什么日子?”
  “我母亲忌日?父亲与邪君赌宝的日子?”
  苏瞳莫名其妙的问题,倒是把卞之问给问倒了。他先迟疑地给出了两个答案,而后又含含糊糊地给出第三个最标准的。
  “神历,游龙五万七千年?”
  卞之问诧异地发现,“雪影”的身体在颤抖。
  “不是神历!南星历!今天是哪一年的哪一天?”
  苏瞳猛地甩开卞之问想揽肩的手,一把紧紧地拉起他的衣领,尖叫声陡然提高了几个八度!
  “南……南星,碧海历三百四十九年,大概……六月初六吧?”卞之问结结巴巴,不知她为何如此激动?
  他用力注视着苏瞳的眼,妄图从她跳动的眸色中寻找答案,那枚自己烙印在她额心的封魂咒印居然开始不受他控制。妖红的颜色浮出皮肤,激烈地扭曲闪烁!
  仿佛被封印在雪影体内的魂魄正不断冲撞着咒印,试图破体而出!
  而那紧握在自己脖前的双手,不过轻轻碰触自己的皮肤,便将一种绝望的极寒揉入了自己的骨里。
  看着惊恐的目光,卞之问感觉自己前所未有的无力。
  她想做什么?
  苏瞳想抽自己的巴掌!
  之前总懊恼没有多问问傲青关于雷道主殒落的细节,可是有一个最重大的细节,不是一早就藏在自己的记忆里吗?
  南星域主卞之问,最后出现在南星的日子!
  南星碧海历……三百四十九年,六月初六!
  原来自己,是踏着节点来的,什么狗屁改变!机时没有给她留下任何契机去扭转毁灭!
  “快走!”苏瞳猛地推了卞之问一把,将猝不及防的他推到了地上:“快走!信我就快走!带上牧云秋,离开这个鬼地方!”
  不死鸟是邪君!
  两对父子,两对兄弟!人都到齐,日子也没有错误!
  他……来了!
  苏瞳习惯性地抬头看天,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被身后那枚莲灯无声向外扩散的光芒给罩住了!
  “这是什么鬼?”完全没想到灯焰会有这样的变化,苏瞳用力向前一冲,却被结界狠狠地弹回原处,也像卞之问一样,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你说什么?”卞之问一个骨碌从地上爬起,显然没有听清苏瞳最后的交代,连那个“快走”都听得含含糊糊的,再加上关注于苏瞳情绪的剧变,他满心只想着为她解忧,又怎会想到令她抓狂的源头,根本是出在自己身上?
  “我说……”发现卞之问并没有听到警告,苏瞳冷汗簌簌从头上冒出,她居然什么都改变不了!什么都改变不了!这可恶的灯火,为什么要把她罩住啊啊啊啊!
  眉心的封印符已近撕裂,苏瞳正要燃烧寿元冲出光界,可是身体却“嗖”地一声,被吸入了灯中!
  ------题外话------
  不过我要是转行写言情,也一定是个写虐文的…。咳咳。
  对了,这两天会考的宝宝们,都还好么?
  第654:靡音浓香灯火里(一更)
  卞之问错愕地看到,妖女的身影消失在明亮的灯火里。
  灯火将她吞噬之后,那分明只照一丈地的光色,开始缓缓在房中扩大,随着灯光照射范围的变化,那些散落在地的残垣断壁居然如时间倒流一般,从地上飞起,从容有序地朝各自原本的位置飞去。
  揉烂又烧成灰的画布,细墨在经纬间蜿蜒,再一次呈现出山河雄壮之景,而后它随卷飞起,稳稳地贴在了重新建立的白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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