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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舒适圈日常 第40节

  这一次的故事是一位在江南水榭长大的小姑娘,她叫妩儿,天真烂漫。十三岁那年随父母北上探亲,途中遭遇林匪抢劫,他们见小女孩天资可爱,长大后必是一个尤物,于是心生贪恋,抢了钱财还不够,将要将人掳走。
  女孩的父母跪倒在地,苦苦哀求,情愿放弃全身家当,只要他们把女儿留下。那些抢匪狞笑着捉弄他们,然后家财落空不说,还被抢匪一刀斩杀。
  从此江南水榭少了一位妩儿,某处娼妓馆里却多了一位荷花。
  十七年后,老鸨又不知从哪里找来一位十三岁的少女进来,少女长得娇小可爱,眉眼弯弯,一看就是好人家的姑娘。
  小姑娘进来后惶恐不安,日日祈求老鸨放她离开,说家中有钱,只要告诉她的家人,家人一定回来交钱赎她。
  可怜的小姑娘不知道,这里面暗无天地,谁能帮她?她们站在楼里自顾不暇,还不知道今天晚上要接待什么样的客人又有什么样的花招。
  有一日,小姑娘哭着从那种房间里跑出来,跪在地上祈求老鸨和众人放过她。
  荷花看了许久,哀叹一声,说道:“妈妈,不若你将这小丫头交给我吧,我把她调、教一番。”
  就这样,小姑娘进了荷花的房间,不住地啜泣着,叙说着自真的是好人家的女儿,只是贪玩和家人走散了,不知为何就到了这样。
  她喊着:“荷花姐姐,我是不是进来就脏了,我的家人还会不会要我。”
  荷花把小姑娘搂进怀里,为她擦干眼泪:“不会的,你是世界上最纯洁最可爱的小姑娘。”
  她仿佛看见了曾经的自己,她反复说道:“你是最可爱最天真的小姑娘,不要怕。”
  荷花一个人偷偷地进行了一场胆大妄为的计划,她要把这个女孩送出去!
  她在这里十多年,知晓楼中许多事,如今年老色衰,老鸨已经不再管束着她。她便秘密地策划着,她将自己的首饰朱钗都拿了出来,偷偷地买了一辆马车,雇用了几个镖客。
  她想在一个众人都酣睡的早晨,将小姑娘送出城。没想到她偷偷变卖首饰的事情早就被大茶壶发现了,那日清晨,她们刚走出楼门,就被大茶壶带着两个人堵在门口。
  说到这里,说书人故意停顿了片刻,急得那群听故事的人抓耳挠腮,不住地往台上撒钱,让他快继续说。
  说书人这才拍了拍板子,让众人安静,且听他继续说:
  没想到这个时候,楼里那样莺莺燕燕的姐妹们都跑了出来,她们居然都没有睡,这群小姐妹奋力拦在大茶壶三人面前,让荷花带着人赶紧跑。
  荷花牵着人一路奔跑至城门口,将小姑娘送上马车,告诉她:“往前走,一直往前走,不要回头。”
  故事停留在这里,有客人问后来呢?
  说书人笑而不语,哪有什么后来,后来都在众人的心里面。
  战容肃坐在一笑堂楼上,听到这个结局,长吁一口气。沉默地灌进一杯凉茶,才带着人起身离开。
  “侯爷?我们要去做什么?”路云在一旁问道。
  战容肃回过身看着酒楼里的说书人,还有听书人,笑了笑:“万女郎都已经开始行动了,我们也不能落后。”
  不久后,听说春意楼被官府封查了。
  “真的假的?”
  “真的啊,不只是春意楼,那里面好多娼妓楼都被查封了,据说是以前贩卖人口还有什么的。”
  “不是吧,还有这事呢?”
  有人拿着钱袋不知晚上该去何方,但也有人拍手叫好,为官府献上赞词。
  这一阵风从邵燕城刮起,不知道要刮去何方,也不知道何时才会停止。
  第41章 卿姨 岁月静好,愿与卿语
  今日的光与影流畅地宣泄着, 暖黄和雪白都纯净明媚,隔牖薄雾笼,霁光浮碧瓦, 目满青枝,绿红相扶,这样春意欲滴的景色, 此兴悠哉~
  不过是让人写了话本讲几个故事罢了, 笔墨故事, 陶情性而已, 与自己有什么干系呢?
  万宝妆这几日欢欣,整日里眉眼笑意盈盈, 这日让李婶宰了一只老母鸡, 打算炖汤喝。
  可是午时李婶刚刚把老母鸡弄干净, 她家中就有人急忙忙来找她,说是小孩子这日不慎感风寒,让她赶紧回去。
  这个朝代小孩子可不发烧是一件小事,很多孩子都会在寒冷的冬季因为风寒而夭折, 急得李婶直跺脚。
  万宝妆便赶紧拿出二两银子递给她:“李婶你先回去吧,剩下的我们自己来就好。”
  李婶握住了银两, 想推辞但是又拽得紧紧的。万宝妆明白,在这里小孩子看病是很是费财, 主动开口道:“李婶, 你来我家这么久, 我还从未给过家里的小侄子小侄女见面礼, 今日你就收下吧,再推脱我可就要生气了。”
  李婶双目含泪感恩戴德地接过去:“谢谢谢谢女郎。”说罢她便往外走去,连身上的围裙都没来得及换下。
  留下万宝妆和万新雨看着厨房里带着黄色的褐皮老母鸡面面相觑。
  “丫头, 你会炖老母鸡汤吗?你来说?我来做?”
  新雨的手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也不知道凌风找来的那位老大夫开的什么药,小丫头手上两个疤痕都看不见。
  她闻言摇摇头又点点头,带着一点困惑和懊恼:“阿姐,要不然我试试?上次看李婶做老母鸡汤还是三个月前了吧,我有点忘记了。”
  就在这时,一位细挑身材,黛眉含情目的女子走到厨房门口,她穿着暖黄色的袄儿,白缎背心,配着一袭浅色细折裙。
  她细声细语地开口道:“要不然,让奴来试试?”
  听到这如莺啼般的声音,万宝妆回头看过去:“卿姨?你身体还没好,怎么过来了?”
  新雨皱着眉头,看着女子单薄的身板,像是十分不赞同的样子:“卿姨,你还要再穿一件外衣。”
  被万宝妆叫做卿姨的女子便是那日救下的人,她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祝婉卿,今年已有三十。
  本来想叫她姐姐,可是祝婉卿摇了摇头,说道,奴长你们多岁,如不嫌弃,都叫她一声卿姨吧。
  她无家可归,万宝妆就让她在这里住下了,这样勇敢又温柔的女子,不能什么都失去。
  “只要你不嫌弃我家中贫寒,你想在这里住多久都是可以的。”
  还记得当时卿姨轻蹙眉头,似哭似笑:“奴怎么会嫌弃。”
  万宝妆把楼下正厅后面的房间收拾了出来,看见在那里放了很久的织布机,本来打算扔了,但是卿姨伸出手拦了拦,她抬起如秋水般的眼眸看过来:“女郎,能将这个织布机留下吗?”
  万宝妆笑了笑:“当然可以,你想用吗?”
  卿姨咬着唇,然后浅浅地笑了,眼中的愁如雾般散去,露出浅浅的期待:“想。”
  于是她就一直住在这里疗养身体,这些日子都待在房间里吃药。
  万宝妆外出的时候带了好些彩色的线回来,几个人蹲在那架织布机旁边,摸索着给这架老机器刷油,上线,打紧纬线,固定分经棍......看见那架破旧的机械又重新动了起来,踩着底下的踏板响起古老的吱呀吱呀声。
  卿姨的身体不太好,许久没见她走动,平时都待在织布机前面,所以万宝妆有些惊讶。
  卿姨抬眸笑了笑:“今日天气好,奴也想出来看看今日的云彩,大夫不是说让奴多走走吗?”
  “是这个理,是要走一走。”
  新雨招呼道:“卿姨快进来些,里头有火,别又冷着了。”
  卿姨走上前来:“刚巧听见女郎说,不大会处理这老母鸡炖汤是吗?”
  “是啊。”万宝妆摊了摊手,“可把我们给难着了,卿姨你会吗?”
  卿姨点点头,将长长的铁勺柄拿了过去,语调中带着江南的那一种吴侬软语,娓娓动听:“熬这个鸡汤呢,是要用红肉(猪肉)提鲜的。先把这个老母鸡剁小块,擦干水渍。这口铁锅里,既不能放油也不能放水,把铁锅烧热,开大火把鸡肉全倒进去,推开平铺在锅里,不要去翻动它。直到闻到一丝丝焦香的气息,慢慢地翻动一下。直到鸡肉变熟,它的油都出来了,加入姜块,往锅边淋入上好的杜康酒,再翻炒。直到锅里的油变得又清又透,就可以加入热水了。再加入焯过水的猪肉,大火烧开,撇去表面的浮沫,然后转小火慢慢炖。不能让汤滚开,否则会有肉渣浮沫,汤就不好看了。”
  两个人听得一愣一愣的,煮个鸡汤还有这么多步骤讲究呢?
  新雨双眼放光地看着卿姨:“好厉害啊!”
  卿姨把勺子放下,浅浅笑开来:“这有什么厉害的,只不过是以前家中常做罢了。”
  万宝妆抚掌笑了笑,称赞道:“确实是很厉害,我们可不会这些。”
  “若是你们想喝,以后我便日日炖汤来喝。”
  “好好好。”
  两人动作一致地齐点头,卿姨不但会刺绣制衣,这些日子都给几人做了好几身衣裳,如今还会熬汤,可真是厉害。
  这个汤是真的香啊,飘逸的香味从厨房一路传出去,不仅是勾得家里几个馋虫眼巴巴地望着,路过的街坊邻居都来问两声。
  “万女郎,今日家里炖的什么菜,香死个人了!”
  “是啊是啊!”
  这个汤熬了一个多时辰,馋得人时不时想去看一看锅子。
  等到小宝下学堂回来,还没等他进来就闻到了香味:“阿姐,姐姐,家里煮了什么好吃的呀?”
  “万姐姐,好香啊。”
  万宝妆看见清泉和小景站在门口,涂月跟在后面,她把几人叫过来:“正巧,你们来了就能喝汤了,今天是卿姨炖的鸡汤。”
  一人倒了一碗清澈又漂亮的鸡汤,又香又鲜又透亮!
  战荣景听到是卿姨做的,偷偷抬眼看了她一眼。卿姨对人的视线十分敏感,看见他正好奇地看着自己,便对他笑了笑,她的眼里总有些朦胧的氤氲雾气,笑起来极其温柔。
  战荣景偷看别人被发现了,羞得脸都红了,连忙把碗接过去囫囵喝了下去。
  他们常年生活在北方,哪里见过这样像烟像雾一样温柔的女人,看呆的不仅仅是战荣景,还有后面的好奇的涂月。
  战荣景喝完了赶紧把碗一放,逃一样往外走去,涂月连忙跟上去。
  这汤不但味道鲜美,颜色清丽透彻,还不腻嘴腻舌。配上几碟小菜,几个人喝的汤渣都不剩!吃得肚滚腰圆,一个个瘫在院子里消食。
  今日晚饭吃得早,消食过后,几人又像往常那样开始在楼下练字。
  卿姨便也没有进去,迟疑着站在门口看着她们,看着她们三人在白色的纸张上挥墨书写。
  万宝妆笑了笑,突然从旁边拿出一套新的笔墨纸砚出来放在桌上:“卿姨,你也来一起写吗?”
  “是呀是呀,卿姨,我们一起练字啊~”
  “卿姨快来!”
  卿姨有些踌躇地走过来,缓缓地靠近这张桌子,她看了眼桌上的笔墨,又瞧了瞧旁边几人赞许鼓励的目光,终于伸手拿起那支笔。
  握住笔杆时,她的手腕还带着轻微的颤抖,像是不知道如何是好。
  清泉一个骨碌爬起来:“卿姨,我来给你研墨!”
  卿姨还没来得及拒绝,新雨又将桌上卷起的纸张铺开,用一旁的镇尺细细地压住边角。
  笔在手上,墨已研好,雪白的纸张平铺在桌子上。
  屋里的炉火还未撤下去,上面时刻烧着一小壶热水,咕噜咕噜的水汽声伴随着纸张沙沙声响。一旁的桌子上总是放着点燃的香,漂亮的烟雾与空气中的水雾连成了线。
  她只觉得这里温暖无比,同时却又感到些微的颤栗,良久才无比虔诚地起手落笔,笔尖从滞涩变得圆润。
  空白的纸上被落下的秀美簪花小楷一字字填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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