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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女乱国 第184节

  接着檀植也不顾檀粲的抗议,直接把他押到了马车里。
  赢风见状,笑着同邀雨和子墨告别,“咱们半月后再见了。”
  邀雨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道:“等你能过了刘义隆那关再说吧。”
  子墨看了赢风一眼,最终也沉默着转身离开了。
  邀雨回到阴平城,脸就沉了下来。若不是担心哥哥们的安危,她本该留守城中坐镇的。
  眼前的阴平城内一片混乱,全没有了往日繁荣的模样。邀雨却没急着找人发难。
  她转过脸,看向子墨,皱着眉问道:“你方才为何要帮嬴风?连你也被他策反了?”
  子墨的眼神却飘向另一个方向,“我只是觉得这样的结果才是最好的。”
  邀雨疑惑地看向子墨,“你不是向来对他都很猜忌的吗?怎么他才说一句你就信了?”
  子墨淡淡答道:“他亲口说出的话,若是再反悔,陷你于危难,师父和师叔都不会放过他。你忘了,行者楼里,不顾同门之谊是重罪。好了,先别想他们了。这边还一堆的麻烦等着咱们处理呢。”
  邀雨轻蔑地环顾四周,“不过是一群臭老鼠,还想在我的地盘里翻天。”邀雨想了想对子墨道:“咱们分开速度能快些。我去找姚老将军,你去寻梁翁。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抓起来。我要他们好好补偿我城中的损失。”
  仇池国内的几国势力可是惨了。方才檀邀雨在嬴风那儿的憋屈全都发泄了到了他们身上。邀雨为了让自己能打得痛快,还特意回去换了套练功服出来。
  原本邀雨是说去找姚老将军,结果一出宫门就遇上了西秦太子一行。这混账乞伏暮末正趁乱拉着一个貌美的仇池女子,大约是想把人抢了逃出国。
  邀雨只觉得胸中一团邪火总算找到了发泄口,上去一句话也不问,闷声直接把乞伏暮末揍成了猪头!
  等秦忠志赶到时,邀雨直接将人丢给了他,这才去找姚正汇合。
  姚正正带着一队仇池军围捕几个有轻功的拜火教教徒。邀雨一到,直接轻功飞上去,像是抛沙袋一样,将那几个原本在屋顶上飞檐走壁的全都抓着头发,一个个丢了下去。
  仇池军和仇池的百姓虽然都见识过邀雨一掌轰榻宫殿的神力。可近距离地看邀雨杀敌还是第一次。
  邀雨操控着九节鞭身,如同天神护体一般,一路平趟过去,毫无一丝阻隔。这日交战之后,檀邀雨在仇池的地位已经再无动摇的可能了。
  第三百八十六章 、忠君之心,贤者之志?
  元嘉四年(公元427年),刘义隆携百官,设天地君亲师香案,出建康城十里,亲迎传国玉玺回归正统,天子正位。至此,再无人敢公开质疑刘义隆的王位乃是弑兄所得,名不正言不顺。
  传国玉玺由嬴风亲自带回。他双膝跪地,双手高高捧着传国玉玺交到刘义隆手中。这一幕,很多知情人都看得百感交集。
  朝中诸多众臣和大氏族都是知晓嬴风这个人的。刘义隆身边最亲近的,从荆州便已经是皇上莫逆之交的护卫统领。
  由于嬴风的姓氏,他无法出将拜相,注定一辈子默默无闻。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嬴氏的后人,亲手将象征着天下权利的传国玉玺奉给了刘义隆。从这个层面上来说,这已经不是单纯的献宝了。
  许多老臣和氏族族老都当场潸然泪下。他们为了这一日等了太久了……玉玺的回归安抚了他们曾经抛家舍业的伤痛,他们终于可以告慰祖先了。
  刘义隆见不少上了年纪的老臣哭得上气儿不接下气儿的,忙下令又从城中调了太医和马车,照顾着老臣们回城。
  而他自己,则坐在御撵上,一路双手捧着玉玺,绕道南篱门,先经过长干里,一路受百姓朝拜后入太庙祭拜,告慰先贤。又在经过百官宫舍是受百官朝拜恭贺,再自宣阳门入宫。全程皆是无比郑重庄严。
  迎回传国玉玺后不过半个时辰,刘宋朝中的大臣们就从一开始的喜悦感动,转变成了满眼精明的观望。
  此次檀家有功。这是不由分说的事实。檀家女儿找到了玉玺,檀家儿子不仅迎回了玉玺,还带回了夏朝的国书,祈求联合抗魏。
  可问题是檀家的女儿不是自己将玉玺献上来的,而是让皇上花了一百多万两才请回的传国玉玺。所有人都在猜测皇上究竟是要功过相抵还是另行嘉奖?
  而檀家的功劳依旧比不上嬴风的。无论是他坚持带人去迎接使团,还是在城外跪地献宝为刘义隆所造的声势,都是不可无视的大功。
  尚书令曾旁敲侧击地提醒,只要刘义隆给嬴风赐个新的姓氏,嬴风便可重获新生,出任官职。可刘义隆心里清楚,嬴姓,对嬴风来说,可能比性命都重要。
  刘义隆最终给的赏赐让人瞠目结舌。
  原本就已经大权在握,以寒门之身本再无处晋升的檀道济居然又往上踏进了一步。
  江州都督;江夏、西阳、新蔡、晋熙四郡诸军事;征南大将军;江州刺史;持节、常侍不变。
  除此之外,檀家长子檀植被任命为黄门侍郎。二子檀粲封为司徒从事中郎。
  曾经一个檀道济就已经让氏族门阀头疼不已。如今不仅檀道济依旧屹立不倒,连他的儿子们也立起来了。全都成了天子近臣!
  而嬴风,在向刘义隆讨一艘花船被否决后,拿到了足够他到任何一艘花船上任意挥霍的赏银。除此之外,刘义隆又私下将羽林军和暗卫的统领印信全都交给了嬴风。换句话说,刘义隆将自己的命门交给了嬴风。
  秦淮河上再次迎来了它的鼎盛。满城的繁华全都化成搔人耳朵的吴侬暖语,琴声依依,曲声幽幽。还有什么能比在花船上饮一壶佳酿,赏半月旖旎,醉一杯清风更让青年才俊们满心欢愉的呢?
  虽然这河上依旧是王谢两家造的那艘花船最是硕大无比,整夜灯火通明。可如今也有不少小船游荡在那艘庞然大物的四周。有些是渡人上下大船的。有些则是在旁边混生意做的。
  就在整个建康城都像是被泡在酒坛子里了一样时,檀道济带着自己的亲兵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建康。
  毕生都以收复北地为抱负檀道济无法对氏族和官员子弟的只知享乐视若无睹,又碍于官场纠葛不能弹劾任意一家,所以只能以巡视边疆为由选择躲了出去。
  刘义隆自然是不会拦他的。如今檀道济最得力的两个嫡子都被留在了宫中任职。有这么强有力的质子在,刘义隆并不担心檀道济会别有居心。
  檀道济原本想直接回湖陆军营,却不知怎么,又转道去了江洲。
  檀道济并没告诉过旁人,他此前曾几次走访江洲,只因他有位至交好友隐居在此。
  檀道济赶到好友家时天色已晚,却正赶上老友一身粗麻短衫,脚踏破旧的草履,拖着把满是泥的锄头自外面回来。
  “陶兄,您可是扛不动锄头了?我记得四年前第一次来见您时,您还能扛着它健步如飞呢。”
  陶渊明用干枯的手指向上顶了下帽檐,这才看清来人,“我道是谁。原来是檀老弟你啊。怎么,又来我这儿讨茶喝?”
  陶渊明说着将锄头靠墙放了,摘下草帽,露出一头银发,愈显苍老的面容和衣衫褴褛且直不起腰身的后背。
  檀道济感慨道:“陶兄,您如此大才,世上难得的贤者,明明该在朝堂上指点江山,您何必如此自苦?如今并非乱世,何须您始终隐居在此?”
  陶渊明一脸不悦,“你又来!当年新帝登基,你就来劝我,我都跟你说了,我离那些贤者的品性还远着呢!我既没那么大的才能,也没那么大的抱负。你啊,就别来浪费口舌了!否则我现在就将你赶出门去,连口水也不给你喝!”
  檀道济被陶渊明这老头的倔脾气弄得没办法,只好陪着笑脸道:“好好好。我不提我不提。我来帮你把这屋舍的围墙修上一修,好换陶兄的一杯菊花茶喝。”
  陶渊明笑道:“老叟虽穷,却不吝啬。你帮为兄修墙,自然能得一碗粟饭!”
  檀道济为了不打扰陶渊明隐居的生活,特意让亲兵都在远处等着。此时他笑道:“一言为定。”随后就挽起袖子,亲自替陶渊明修起他那几乎半塌了的围墙。
  而陶渊明则坐在院中的木墩上,似乎是在边饮水边休息片刻。隔了一会儿,陶渊明才突然其来地问道:“谢晦死了?”
  正在往墙上抹泥巴的檀大将军楞了一下,随后有些怅然地叹了口气点点头。
  “嗨,我就说你无事怎么会想到来我这糟老头子这儿。”陶渊明说着又倒了一杯水递给檀道济。
  第三百八十七章 、背黑锅
  之后除了一声叹息,陶渊明就没再问过一句朝中政事。檀道济也没再提及谢晦之事。仿佛所有的话,都在这一声叹息中道尽了。
  檀道济留在陶渊明的破草屋里住了一晚。土床又硬又潮,还全都是霉味儿,檀道济却睡得十分香甜,仿佛是很久没有这么放松地休息一会儿了。
  翌日一早,檀道济又厚着脸皮讨了一碗米汤,这才告辞离去。
  陶渊明拍了拍他的肩膀,叹道:“你若没有这许多执念,本该也是逍遥自在的人。日后谨慎小心,多多保重吧。”
  檀道济点头道:“陶兄也要保重,莫要过于劳累。下次再来时,您总该让我带些好酒了吧?”
  “你要饮酒,我便亲自酿上一坛。”陶渊明从来不接受檀道济带来的东西,断不会因为一坛酒就破戒。
  “好!”檀道济点头,“我等着陶兄的酒。今日先行别过了……”
  回去湖陆军营的路上,檀道济始终情绪不高。这世上若是连陶兄都不能称为贤者的话,谁还又能呢?陶兄始终不愿再出仕,不过是觉得刘宋的皇帝不值得他辅佐。而自己选的这条忠君之路,最终又真的能走得通吗?
  檀道济当时并没想到,这竟是他与陶渊明的最后一面。那一面之后不过几日,陶渊明便因病亡故了。由于陶渊明身无长物,檀道济得知后,立刻派人先去安排陶翁的身后事,此后又亲自去祭拜。
  当日檀道济带了一壶好酒,尽数洒在棺前。之后谭大将军泪洒衣襟。人死如灯灭,老友一一亡故,让檀道济越来越感慨于世事无常,甚至生出了一丝心灰意冷。
  ——分界线——
  檀邀雨在押拍结束的当日大出风头。后来被她捉到的几个细作都被她揍得鼻青脸肿。人犯被押到梁翁处时,梁翁还吓了一跳。
  他试探着问秦忠志道:“可是仙姬心情不佳?照理说不该啊,这次押拍虽然有些宵小事后作乱,可毕竟没生出什么大的事端。虽说可惜了传国玉玺……只能拱手让人……唉……”
  秦忠志在这件事上,同梁翁的感觉很相似。当初传国玉玺被檀邀雨找到,他们的第一个念头都是邀雨或许真是天命所归。谁曾想她出去转悠了一圈,回来就把玉玺给卖了。
  虽然连着兑换押银,零零总总地加起来,邀雨这玉玺卖了足有三百万两,可传国玉玺又怎是金钱可以衡量的?若不是仇池国力太弱,又怎需要借押拍将传国玉玺脱手。估计仙姬也是因此心情烦闷吧?
  两个人正凑在一处长吁短叹,子墨也抓了一批人进来。梁翁去查看时倒抽了一口凉气,“子墨啊,你怎么下手比仙姬还重?难不成你也心情不好?”
  子墨没有回答,只恭敬地向梁翁作揖施礼,“这些人就交给梁翁您了。”说完转身就走。
  梁翁摇摇头,想到自家孙女对子墨的心思,不由感叹,“性子太冷,又一心扑在仙姬身上,真是一点儿机会都没有啊……”
  别看梁翁一把年纪,发须花白慈眉善目的,他在前仇池国主在位时可是负责典狱刑法的右相。如今做回老本行,这些人不脱一层皮是出不来了。
  除了拜火教的人,审完以后被灌了迷药,等邀雨之后带进行者楼交给师父处置。其它的皆被梁翁审问完又巧立名目地克扣了几成押银。
  其中最惨的就是北凉和西秦。
  北凉的使者原本是想借这次来仇池,跟檀邀雨商讨一下卢水胡人的处置方法。哪怕是没法将这队人马带回去,也该让檀邀雨许诺些更大的好处。比如再多加十年的国运什么的。
  谁曾想到,当时满翠楼里的火竟是从他们房间最先燃起来的。梁翁便顺水推舟,直接将纵火的帽子扣到了他们头上。
  这满翠楼机关精巧,修缮所耗巨大,这笔钱自然也得由北凉来出。
  当北凉的使者听说他们的押银要被扣除二十万两时,气得脸都青了。大骂檀邀雨厚颜无耻,巧取豪夺!
  北凉的使者原本正在大殿上喝骂,檀邀雨就威风凛凛地带着一队士兵走了进来。
  百名护卫同时转身,铠甲摩擦发出整齐划一的金鸣声。而这百名侍卫气势雄浑地喊出“仙姬驾到”时,北凉使者就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再也喊不出一句话了。
  “我知使者心中定然委屈,”檀邀雨笑容中带着威压道:“只是审问您房内女婢的时候您也在场,起火时只有你们的人在房内。凡事讲个证据,本宫也不可能只听你说你没做过,就相信你没做过。”
  北凉使者不说话了。因为起火之时,除了那个女婢,的确是只有他们的人在房内。起火的位置又在主使座位之后,离女婢也还有点距离。
  若不是这次随北凉使者出使的都是他自己的亲信,他真是要怀疑自己的人里出了细作。
  邀雨当然不会告诉他,婢女说在北凉人进入房间之前,自己曾被什么人打晕了,醒来后没一会儿北凉人就进来了。
  邀雨曾仔细想过,六家是依次进入的,所以最有可能做手脚的就是北凉前面进入的夏朝。可北凉的房门当时应该是从里面锁住的,夏朝人是怎么将门打开的?邀雨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只是眼下她没时间抓真凶,只能尽量减少损失才是。
  邀雨将周身的气势散去了一些,似乎是极其贴心地建议道:“本宫倒是有个法子,或许能弥补贵国的损失。”
  檀邀雨说着一抬手,下面就有几名侍卫拖着一个被打得满脸青紫的人上来了。
  檀邀雨示意北凉使者去看那人,“使者可认得此人?”
  北凉使者摇摇头,打成这样,怕是亲爹妈也不认得了。
  邀雨笑容更盛道:“这位是正是西秦的太子乞伏暮末。他因调戏本宫宫中的女婢正巧被本宫撞上。本宫一不小心就将人打成了这样。这事儿说出去不好听。不知北凉王可否愿意代替本宫送西秦太子归国?当然,这一路花销,你们自可去找西秦国主清算。想必西秦不会吝惜几十万两银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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